扑通一声,他在棺椁前跪倒,失魂落魄地喃喃:“怎会如此……那消息竟然是真的……可父亲分明身体康健,我前日才刚见过他……”

他很快定下神来,哀伤而不失冷静地看向周思归:“小叔,父亲他是因为什么才变成了这样?”

周思归眼中划过一丝欣慰:“看到你能这么快冷静下来,我很高兴。”

周天南紧了紧拳头,强笑道:“失去理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知道父亲因何身死更重要。”

周思归眼神变得很是幽深,开口道:“你长大了,也长高了,如今长得比我都壮。”

他伸手比了比,说:“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你才这么丁点儿,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周天南很冷静地与他周旋:“外面都说小叔你是潜渊道君转世,岁月不饶人又如何,那是对弱者而言。”

周思归露出一个微笑,挥手打开棺椁,道:“去看看你父亲吧。”

周天南这才走了上去,看清躺在棺椁里的人,一个面容枯槁,头发花白,全身只剩一副皮包骨的男人。

搭在棺沿上的手蓦地握紧,周天南竟有些不敢认。

前日看还气色红润,身体健壮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别云,给他看看。”

周天南的母亲名叫屈别云,闻言褪去了对脖颈的伪装,只见如玉的皮肤上,正印着一个青紫色的手印。

周天南扫过去,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屈别云道:“你父亲暗地里修了一门密学,可以增长实力,但越往上对心智的危害就越大。”

她的脸上不见一点悲伤,仿佛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前天夜里他修行那门密学修得心智错乱,杀了好几个仆人,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扑了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许是还是不忍伤我,他便自己震碎了心脉。”

说到最后,屈别云脸上终于露出点复杂的神色。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周天南父亲的死并无惋惜。

作为两人的儿子,周天南更是从小都知道,他的母亲对父亲没有半分情义。

屈别云古板,严厉,像一具冷冰冰的傀偶,没有任何情感。

父亲则与她这个做母亲的相反,母子情虽浅,父子之间的感情却是极深极深。

就连周思归想要拿他换魂一事,也是他告诉的周天南。

周天南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东窗事发,所以他父亲实际上死于周思归之手?

但屈别云出来解释,令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屈别云和周思归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竭力忍住心底的怒火,控制住不去看两人,合上棺椁咬牙说道:“母亲受苦,我竟不知父亲会是如此……”

败.类二字终未出口。

周天南强压心底钝痛,故作一无所知地陪二人演戏:“周家该如何对外宣称?”

“兹事体大,现在这个关头不能向外暴露这件事。”屈别云道。

周天南不可置信地指着棺椁怒声道:“就算如此,难道就让父亲这样放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小南。”屈别云提醒道,“你要学着控制自己的脾气。”

周天南控制过了,只是现在忍不了,他冷冷看着屈别云,冷声道:“那母亲说要怎么做?”

屈别云无动于衷:“请你小叔暗中暂代家主,等五州风波平息,再对外宣称你父亲过世的消息。”

她想的很在很周全,不过周天南也有不同意的理由:“思归大师远离俗世,这样恐怕不太合适。”

周思归没什么表情地摇摇头,说道:“你先前说我是潜渊转世,的确如此。自前段时间我多了一些从前的记忆后,便再也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