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殷照雪已经写完一张纸,他翻动纸张,江渔感到同步的酸痛从手腕传来,但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没有用另一只手去揉揉酸痛的手腕。

他换了一张新纸,笔尖浸在浓墨中停了很久,才抬笔写下一行字:

世事无常,相信自己。

他放下笔,窗外吹来一阵寒风,吹得纸张一角沙沙作响。

小殷照雪沉稳的表情一松,仿佛心中也有些东西随着这阵寒风去了。

江渔感受到心底柔软的放松,怔愣地看了那行字良久。

他在鼓励自己。

无法诉说,所以只能跟自己排遣。

怎么这都跟她一样?

这种日子过了两日,小殷照雪的生活极其规律,早起洗漱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书。

他像个孜孜不倦的海绵,大而广地汲取知识。

书的种类多种多样,杂谈传记、修道相关,偏偏他还看得极快。

看完书就开始练字,练完字就锻炼身体。

天气很凉,江渔被迫跟着体验了把传统锻炼方式,寒风吹得她都幻想自己打鼻涕了,但小殷照雪体力很好,硬是不为所动,跟个木桩似的在院内扎马步锻炼基本功。

期间除了来送饭打扫的侍从,再没有一人前来。

而时间才过去两天,江渔就要收回自己说小殷照雪身体好的话。

夜已经深了,她陷在睡眠里,迷迷糊糊被吵醒。

深夜的起居室里燃了一盏幽黄的灯,殷云流来了,这个江渔只在疼痛中惊鸿一瞥过的男人正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给小殷照雪喂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殷照雪发烧了,他还不是修道者,又在寒风中折腾自己的身体,成功卧床不起。

连带着江渔都被他身体的热度传染,醒来后感觉像被浸在蒸笼里,心里燥得冒泡,想要撕扯身上的衣物散热,但手脚受到牵制,硬是无法动弹。

她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幸而,小殷照雪也是没有沉溺在这种病来的燥热迷糊中,他在偷偷看着殷云流,小嘴机械地张合喝药。

殷云流深邃的五官在暖色的火光下显得极其柔和。

鼻间传来夹杂着书卷气息的兰香,这种味道在暖意的熏陶下立即飞升了一个档次,江渔瞬间对他加上了一层“慈父”滤镜。

“以后再不可糟蹋自己的身体。”他的声音也是如慈父般的柔和。

给小殷照雪擦干唇边的水渍后,殷云流道,“修道一事我会为你想办法,不要着急。”

“嗯。”小殷照雪将脸埋在被子中应了一声,很是乖巧。

殷云流笑了笑,“我听说你最近都没有出去,表现得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小殷照雪揭开被子露出脑袋,一张精雕细琢的小脸被高热染得醺红一片,神情有些犹豫。

殷云流发现了,“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我想出去。”

小殷照雪说完,室内陷入了沉默,江渔感觉到了他心底的忐忑。

殷云流说他很乖,是因为他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没有出门。原本她以为是殷照雪自己不愿出门,跟她那段时间一样,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殷云流或者其他人的强制命令。

不出去老实呆着就乖,那出去呢?

偏偏小殷照雪想要的就是出去,难怪在殷云流询问想要什么奖励的时候会那样犹豫。

但殷云流还是点头了。

他说:“好,我会给你安排一处场地,等你身体完全恢复,我再派人来接你。”

殷云流站起身,替小殷照雪掖了掖被角,端着剩下的药碗离去了。

注视着他的背影一直消失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