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笑一下。
“那实验压根也没有成功过。”
学姐做好了被敷衍的准备,没料到她这么坦诚,一时竟然有点愣神,过了好几秒才问:“你说A97是失败品?为什么这么说?它有什么缺陷?”
时楚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不说也没关系。”学姐没有再追问,只是眼神有些恍惚,“时教授,他真的已经……”
“当然是真的,我父母已经死了,八年前在实验室自焚,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连骨头都烧得不剩几根,应该的确是死了吧。”
时楚说这话时神色仍然温柔得体,连幅度大的表情都没有,像在聊一则无关紧要的过时新闻。
“你怎么……能这么平静?”
“因为那一年我还小,只有十岁多一点,因为目睹火灾现场受到刺激,做了一段时间心理疏导,对父母的记忆很模糊,所以也谈不上伤心。”
这话说完几秒后,时楚忍不住笑了一下:“这算标准答案了吧?足够让您结束这段对话吗?”
郑辞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慢慢恢复冷静,但没有要结束对话的意思。她思索许久,问出了一个与先前对话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怎么看待信息素?”
“看待?”
时楚似乎被这个问题逗笑了:“您怎么看待自己的眼睛、鼻子、耳朵……我就怎么看待信息素。说实话,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把一种人体分泌物捧上神坛,甚至妄图把它当做控制人心的工具。”
“这太可笑了。”
……
和郑辞结束这场双方都不愉快的对话之后,时楚绕着学校南湖转了两三圈,仍觉得心里燥的不行,鸽了和宿舍约好的宵夜局,独自一人沿着校区边沿行走。
最后停在一栋落锁的实验楼前。
她仰头看了一会儿,熟稔地走到一楼左侧,从一扇没关严的窗户里翻了进去。
十二年前,这里是专属于A大生命科学学院的教学用实验楼,生科院教授时瑾周在这里教授一门名叫“信息素作用原理”的校内公选课。
八年前,时瑾周和夫人楚苑在顶楼的实验室内引火自焚。
此时,这栋尚算先进的楼里空无一人,布满灰尘的桌椅门框静静沉睡着,空气幽幽流动,残留的实验药剂混合出一种令人不快的气味,如旧影还魂。
时楚顺着楼梯向上走,从窗户中漏出的惨白月光落在肩头,忽明忽暗,仿佛松散的白色灰烬。
她在顶楼尽头的房间外停下。
这里曾经是全国最顶尖的实验室之一,八年前的大火为它上了一层厚妆,时过经年,这妆面还牢牢地贴在每一堵墙上,将火灾当日的景象留影般记录了下来。
时楚推门进去,手指在墙面上划过,带下几片风干发脆的黑色碎屑。
她闻到焚烧的气味。
实验室中央有一小块地面的损坏程度比周围要严重一些,地板几乎烧穿,是时瑾周和楚苑当年自焚的位置。除了烧焦损坏的地方之外,角落里还放着一个玻璃冷藏柜,足有半人高,灰尘覆盖下的特质玻璃非常坚固,在火灾之后仍然完好无损。
时楚垂眼看了一会儿,在冷藏柜前坐了下来。
被惊扰的灰尘四下奔逃,将空气染成浑浊的颜色,细微的烧焦油脂味涌入鼻腔。
她仿若未觉,慢慢合上眼。
十一年前,时瑾周提出了名叫“信息素设计”的研究课题,论述了有关定向制造信息素的可能性。但考虑到人造腺体可能带来的伦理问题和性别对立,这个课题一度受到抵制,直到三年之后才获得批准。
然而研究开始的两周后,时瑾周一把火把自己烧成了灰。
原因至今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