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轻轻擦过程清漪脖颈的皮肤,“但母亲不可以。母亲要去天堂里,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我竟不知道,你还信奉基督。”程清漪被他弄得有些痒,“……我才舍不得你那副样子,早死了怕不是要变成厉鬼来索我的命。”

“我不那么做,母亲。就算我真成了鬼,我也只是想待在你的身边,我不要你的命。”他听着程清漪胸膛里平稳的、冷酷的心跳声,由衷地笑了起来。“母亲可以要我的命。”

程清漪垂下眼眸。“……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对啊,母亲舍不得我。”江愖餍足地抬起头。程清漪看着他温柔又迷恋的神情,不知为何,她没有办法如自己心想的那般,只有没心没肺疯癫的大笑和快乐。

“因为我也是母亲的孩子,母亲同样爱着我,对吗?我叫您一声母亲,您得可怜可怜我,别让我做了没有母亲的野孩子。”

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失了良心,但她依旧能够辨认出自己面前的是个人。那一瞬间,程清漪忽然想直接告诉他,就那么说着“我一点都不爱你”,让他远离不幸哪怕只是她的一个念头。然而,江愖却吻住了她的嘴唇,然后重又将她笼罩在身下。

雷雨交加的夜晚,他们会比寻常更放纵一点,仿佛只能死在今天,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0010 第十回

程清漪参加了订婚宴。她当然得去,以江愖母亲的身份。尽管她看上去年轻得格格不入,无论是与自己的丈夫,还是与女家两个作西式打扮出席的父母。

“亲家母。”白夫人客气道。她已然悄悄观察了许久,虽是如此称呼,心中却想,模样看上去说是小一辈的孩子也不违和。然而,无论是气质还是妇人姿态,她又无法融入女儿辈里,便孤独又落寞地独自站在那处,像是一枝低垂落泪的兰花。

程清漪在礼数上从来都是周全的,虽然这看上去分外的荒诞不经,但她确实是江愖的母亲,也已然育有一子。不出意料,到时候阿泓是要去做花童的。程清漪看江愖着墨色的西装,白遥月着白色的洋服首饰,礼帽上由珍珠连缀着一小片蕾丝垂落。他们很相配,各个方面都是。

程清漪忽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闭塞感。她本应该觉着如此和睦美好的场面,若是破坏起来定时无比残酷又叫人痛心。然而她惊觉,即便血淋淋地刺破这层画面,也不会有任何毒水脓液流出来。他们是不一样的,与她所经历的婚姻与生活截然不同。

魊茗:??X?.X?? “夫人!”酒席间隙,江愖要去应对各方宾客,白遥月本该一起敬酒。但她实在不喜欢如此场景,再加上江愖似乎对她的在与不在并不在意。他一个人就能完成了,白遥月的离开能被他用很多体面的理由圆过去。再者,以江家的面子,也无人敢说什么。她瞅着程清漪被佣人搀扶着要从小门离开,便追到了酒席的走廊上。

少女忧心地偏过头,终究用上了那个称呼。“母亲,您身体不舒服吗?”

程清漪微拧着手帕。“我只去隔壁厢房休息一阵,待会儿还回去的。”她说话时有种清冽又轻柔透明的质感。白遥月不知为何总想盯着她看,从那浅浅上了层胭脂的嘴唇中听到她更多的话语。“你不要担心,今天毕竟是你和江愖的订婚宴,我会尽量待完整的。”程清漪眼眸轻轻上扬,那轮乌色的瞳澄澈却又仿佛深陷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