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百龄过来,太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把熏香点起来,所有?人都退下。”

过度克制的嗓音显得极度沙哑,宛如困兽的低吼。

他?口中的熏香,就是当日在般若寺淳明帝想要对付他?的香毒。

何百龄经查验过后,发现那香盆中投放了大量极易引发体?内热邪、加重狂躁不安的藏香,这种藏香与?佛寺常用的香气味相近,于寻常人无碍,对体?内埋下蛊虫的太子而言却是致命的冲击。

何百龄已经重新调配好藏香,随时可?以催动太子体?内的蛊虫。

可?曹元禄仍是担忧,生怕自家殿下出?什么?意外,犹豫道:“要不还是请云葵姑娘先回来,倘若解蛊不成,姑娘还能帮到殿下……”

太子心意已决,也自知此刻头疾发作,正是解蛊的最?佳时机,总是要彻底解决的,再往后拖延,或召她?回宫,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他?沉声吩咐:“都退下。”

何百龄只好听命,往炉中添加了适量的藏香,与?曹元禄相视一眼,两人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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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出?去。

秦戈安置好冯夫人,与?罗章、赵越动人带兵把守在承光殿外,太子解蛊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随着藏香点燃,白雾丝丝缕缕地从鎏金镂空中溢出?,看似温和无害,却像打开了他?身体?的某处机关,从疼痛到剧痛,只在片刻之间。

颅内仿佛无数钢针同时刺穿经脉,他?死?死?握着中的刀柄,手指泛白,手背青筋根根绽出?。

以往头疾发作,还可?用刀刃划破皮肤带来的痛苦缓解释放,可?今日不行,他?要彻底将蛊虫逼出?来,就只能放任痛苦在体?内疯狂肆虐。

太子额头冷汗淋漓,已经隐隐察觉颅内有?了蛊虫游走的动静,只是位置不明,不能贸然?下手,只能等待。

袅袅烟雾弥漫整个寝殿上空,他?从最?开始的狂躁压抑,到达崩溃疯狂的边缘,再到此刻,意识几乎有?些恍惚了。

他?看到百病缠身的皇祖母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紧紧握住他?的手,说你要强大起来,莫要让江山社?稷落入旁人之手,可?他?那时才三岁,被头疾折磨得发疯,举目无亲,痛苦绝望,光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他?想起父皇母后的画像,也只有?祭祀的时候看过先帝后的画像,他?心中恨透,从不以父皇母后相称,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祈安”二字,像极了讽刺。

很想问问他?们,既然?生下他?,为何又要抛下他?离去,让他?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刻都承受着无尽的煎熬,从未享受过人世间的温暖。

直至今日,所有?真?相浮出?水面,他?才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他?失去双亲,失去健康的体?魄,从云端坠落深渊,都是淳明帝夫妇和冯遇的阴谋!

他?心中恨怒到极致,恨不得立刻将这几人千刀万剐,祭奠狼山之役无辜死?去的将士,告慰父皇母后在天之灵。

仇恨激发出?蛊虫的烈性,他?额头青筋暴起,鬓发被冷汗湿透,凌乱地贴在脸庞,整个人都因痛苦而痉挛,又在恍恍惚惚中,看到了那个明媚鲜妍的小姑娘。

那样的纯粹美好,喜欢抱着他?,会亲亲热热地来贴着他?,娇娇怯怯地喊他?夫君,怕他?会死?,把他?当成全部的依靠,临行前还在心里说,要他?好好的……

他?要撑起这江山社?稷,要报仇雪恨,还要稳稳地把她?捧在手心,怎么?能死?呢?

蛊虫在皮肉之下疯狂游移,他?赤红的双眸骤然?一凛,抬起手中匕首迅疾地挑破后颈皮肉,刀刃带出?黑红的血迹,在地面上聚成一小片浓稠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