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中好像很烦林知酒,表情却又不像。

“我要浴球!”林知酒不肯罢休,在浴缸里拍起很大的水花,再次溅在江逢身上。

江逢深吸一口气,抬手从上方的置物架随手找了个浴球拆开,正要扔进去,就被林知酒拦住。

江逢道:“又怎么了?”他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神情也很冷漠,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不要这个,”林知酒分明不清醒,挑剔起来仍然很顺手,仿佛从出生开始就要人宠着哄着,才勉强愿意好好长大,“这个很臭,我要海盐的。”

江逢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同醉鬼计较太多,林知酒本来就是这样很爱麻烦人的小孩,如果让他不满意,就会一直吵闹。

浅蓝色的浴球扔进热水,滋滋冒气,轻盈的香味顿时充满浴室,林知酒看了一会儿,又说:“今天是不是应该放蓝色的花瓣?”

“要矢车菊。”他说这些倒是口齿清晰,不像个喝醉的人。

江逢就把手边的矢车菊递给他,林知酒拿不稳,一下子洒出大片落在浴室的地板上,也落在江逢的裤脚上。

好景不长,林知酒发了一会儿呆,想到新的折磨人的办法。

“我的小鸭子呢?”他颐指气使,“要新买的那只,其他的捏不动。”

江逢垂眸看他,身体的阴影可以完全将林知酒遮住,一丝光线也漏不进来。

林知酒跟他对视一会儿,抿抿嘴巴,埋怨江逢:“你怎么不去呢?”又很凶地说,“要是没有小鸭子,我、我……”他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有力的威胁,呆了呆,才说,“我就把水弄到你身上!”

江逢半天没有动作,就在林知酒要发作时,忽然什么也没说地走出去,片刻,带来了林知酒指定的那只小鸭子。

很软很好捏。

林知酒很喜欢,为此大度地原谅江逢的没礼貌。

所有要求得到满足,林知酒总算愿意安静下来,乖乖坐着,不吵也不闹,令江逢回忆起小时候路过商场,玻璃橱窗里用绒布垫好、钻石装饰的昂贵精致玩偶。

他反复路过很多次,驻足停留许久,询问店员却得知并不与对外出售,仅供观赏,时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收回。

江逢想起很多年前的傍晚,原建成约他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咖啡厅暂坐,那张跟林知酒没有半点相似的面孔上带着令人作呕的假笑,告诉江逢说,“林知酒不可能再继续和你交往。”又说,“他已经有固定的结婚对象。”

“只是吵架了拿你当个调剂品,”原建成嘬了一口拿铁,“你跟他交往……”说到这个词,他好似有些轻蔑的笑,顿了一会儿,才继续,“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就算你能力出色,可这之前这么久的苦日子,林知酒会愿意跟你过吗?你不是不知道吧,他被娇惯的吃不了一点苦。”

原建成站起身,虚伪地想拍拍他的肩,被江逢不留情面地避开,他却不在乎地笑:“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分手的。你母亲的住院费是不能再拖了吧?放心好了,那家医院是惠生旗下的,我已经替你缴清了,就当是替我那任性的儿子给你的补偿。”

江逢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冷声道:“我不需要。”

原建成惺惺作态地叹气:“你还太年轻了,别这么倔。”

江逢忘了自己当时怎么离开的咖啡厅,又是怎么迎面撞上那时候主动跟他打招呼的原清言,只记得他从脖颈出掏出那枚和林知酒常年戴在身上一模一样的玉观音,笑着道:“这段时间辛苦你照看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