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持玉。”他又一次确认。

“我在。”

他放了心,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炕上,大约是桑持玉把他抱上床的吧。他这一觉睡了不知多久,外头的天昏黑低沉,一抬手能摸着天穹似的。门扇被笃笃地叩了两声,三个侍女端着药碗款款进了门。他每日都要喝药,换了不知多少种配方。那药越喝越苦,他嘴里净日没个滋味儿,有时饭也吃不下去。他不愿喝,桑持玉就押着他喝。上回他反抗得激烈,谁也没法子,桑持玉那小子一声不吭,自己仰头喝了半碗。

“我陪你,”他把剩下的药递给苏如晦,“喝。”

“我又不是小孩,事事都要人陪。”苏如晦低声嘟囔。

“你不是么?”桑持玉淡淡问。

苏如晦:“……”

这是看不起他的意思么?迎着桑持玉清冷的目光,他没法子,不管多苦,他都得乖乖喝了。

今儿又端来满满一碗药,他迷瞪着眼坐起来,捏着鼻子灌了下去。喝到一半,他停下来歇息,觉得味儿好像没有从前那么苦了。又换了方子么?他想。苦药把他刚睡醒的迷糊劲儿全给驱走了,他抬起眼,目光掠过几个面容姣好的侍女,惊讶地发现这些人都是生面孔。

苏如晦心里咯噔了一下。大事不好,这药恐怕有猫腻。

“几位姐姐,好像从来没见过?”苏如晦笑问,“从前来给我送药的姐姐呢?”

为首的侍女款款福了一礼,道:“老祖宗有令,打今儿起,由我们三个服侍公子。”

老祖宗。如今当得上这称呼的,也就是苏如晦的外祖母,澹台净的亲娘了。澹台家派人来,苏如晦慢慢明白过来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了。唉,苏如晦心里无奈,他都这样了,澹台家怎么还想着那事儿?

“天色已晚,”侍女殷勤地凑上来,“公子,奴服侍您安歇吧。”

“我刚睡醒,现在睡不着。”苏如晦避开她的手,干笑道,“要不咱们先聊聊天?”

“公子马上就想要安歇了。”侍女掩着嘴笑。

后头两个侍女缓缓褪了衣裳,穿着肚兜爬上苏如晦的床榻。烛光在她们雪白的臂膀上流淌,衬得她们的肌肤如精心雕琢的暖玉,夺目得很。

苏如晦蹲在墙角遮住眼,“别这样!几位大姐,我病入膏肓,实在是有心无力!”

“无妨,药碗里下了秃鸡散,就算公子已然一命呜呼,那物事也能雄赳赳地立起来。”侍女道,“公子休怪我等唐突,实在是老祖宗下了死令,您仙去之前,必须给澹台家留下子嗣。况且,这秃鸡散药性极猛,公子若不用我们解解药,只怕会经脉爆裂,七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