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闻安又?静静看他?们,三?人走?路也不好?好?走?,你拉我我拽你,一路跑跳,孟博远走?到半道还傻呵呵地?对着空气抬脚踢了一下,仿佛在凭空踢蹴鞠球似的。然后?他?的屁股便被林维明踹了一下。

两人很快又?打起来跑远了。

三?人自然地?绕过铺子外时与姚如意作别,孟博远与林维明打了声招呼也就走?了,唯独程书钧慢了几步,同伴都已跑出十余步了,他?竟又?折返,回头跟姚如意说了几句话。

姚如意便冲他?一笑?。

林闻安隔了一整个院子,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依旧是姚如意在铺子里,程书钧在铺子外,依旧隔着那支着木板的大窗口。

也依旧是冬晴无雪,云影清淡的日子。

脚边忽而好?似被拉扯,林闻安收回目光,低头一看,是那只?学?狗叫的小猫在咬他?裤脚。

他?把这吃得头圆身圆毛都炸开的小肥猫捞起来,搁在腿上,抚了两下它的背毛,低声道:“汪汪,你不要皮。”

因它总是跟着狗汪汪叫,撒尿时还翘腿尿在树下,热了会吐舌头,讨好?人总像狗一般摇尾巴,如意便十分随意地?给它取名叫汪汪了。

汪汪对林闻安告诫的回应便是翻过身来,前爪抱住他?的手,后?爪对着他?的掌心狂蹬。

汪喵汪喵地?叫。

翻过手来再次制住小猫,林闻安抬起眼时,窗口前已没有?程书钧的身影了,如意正趴在柜台处记着几笔账,停下来思索时,还时不时拿笔杆戳戳额头、蹭蹭脑袋,再往下记。

窗边漏进?午后?的光,疏影横斜,正落在她眉眼处,也将她的脸颊照得绒毛毕现。平日里活泛明媚的人,此刻垂眸低头,神色专注,竟也很有?些恬静素婉的味道。

忽然,滴答几声。

林闻安回过神来,鼻梁上很快淋了几滴雨水,姚如意也吃惊地?直起身,望向巷子中被雨水一点点润湿的石板路,她赶忙将支在外面的木板和货物收回来,又?极果断地?蹦着回来寻他?:

“这天真是怪了,天上没几片云竟也能下雨,二叔,你发什么呆呢?走?,快进?屋躲雨去!阿爷!你也别玩狗了!快回屋,下雨啦!”

***

“嘀嗒,滴答。”

雨珠滑落伞面,在地?上砸出几朵水花。

油纸伞骨下露出一双半旧芒鞋,以及裹在青布绑腿里那粗胖的脚踝。

无畔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得十分挺括的灰布僧袍,他?懒散地?将油纸伞斜架在肩头,用手肘把着,腾出手来吃手上热乎乎的素菜馅烧饼,边吃个不停,边快步走?过湿漉漉的州桥街市。

拐进?国子监后?头夹巷时,他?正好?把最后?一口饼咽下肚去。

拍掉手上饼屑,抹了把吃得油光光的腮帮,再打了个又?响又?长的饱嗝,无畔径直往巷尾深处的姚家走?去。

距上次跟女菩萨要账已过了一月有?余,他?这个月又?跟师父主动请缨来催账了。

无畔鬼精鬼精的,其他?户人家的账瞧着都不如姚家的好?要,几个师兄还有?吃闭门羹的,轮到收姚家的账,他?当然要抢着来了!

姚家清贫,只?有?孤寡爷孙二人,但却还是会按时还账,比那些有?钱不还的可好?多了!

哎……真是麻绳偏挑细处短,厄运专找苦命人!无畔心生怜悯,决心这回他?要账时敲门一定小声些!

脚下水花四溅,他?赶过去。

到了姚家跟前,他?微微抬起伞,仰着头,望着檐下簇新的灯笼,粉刷一新的窗口墙面,还有?另一边墙上还贴了一大张的食单,竟有?些呆住了。

这……这是姚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