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有些僵硬的坐过去。

他的位置就在顾斯闲右边。

吃饭的时候总是如此。

顾斯闲在左,他在右。

更小些的时候,顾斯闲还会抱着他,给他剥虾。

虾被他修长的手指乖巧而无助的脱了壳,露出白嫩软弹的虾仁,顾斯闲一颗一颗剥完,再喂给他吃。

小时候不懂事,只晓得好吃,喜欢,还爱在顾斯闲怀里拱来拱去,缠着要高颂寒不许他吃的小蛋糕,柿子饼。顾斯闲溺爱他,在他怀里撒娇,要什么都给他。

衣衫纠缠,他说顾哥哥,你身上的香味好好闻。顾斯闲就跟他说,这是一种香灰。

后来长大一点,他不大让顾斯闲抱了,觉得害臊,不好。有回他在顾宅爬树,结果半路腿抽了筋,从树上摔下来,抱着腿憋着没哭,也站不起来,顾斯闲知道了,没说话,把他抱回去,给他一寸寸捋顺了筋骨,他终归憋不住了,小腿抽抽着,疼得直在他怀里哭。

那段时间腿疼,上哪都疼,他就窝在顾家,不大愿意见人,觉得很丢脸,但吃喝拉撒总要解决,而顾斯闲亲力亲为。

“……”

那时候夏知只是单纯觉得很害臊,很丢脸,认为这是羞耻的事情,这辈子除了他和顾斯闲,谁都不许知道。

谁能想到这种事情,他曾在上辈子,在五个人手中,翻来覆去的重演过呢。

顾斯闲:“怎么了?”

夏知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仓促道:“没什么。”

又说:“我饿了……”

他不再说话,只闷头吃东西了。

顾斯闲见他吃得急,给他倒水,夏天的衣服薄,他们坐得近,轻轻一触,少年陡然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猛得避开了,因为动作太急,少年的胳膊扫到了一边的杯子,昂贵精致的骨瓷杯跌下桌,陡然摔得粉碎。

刺耳的声音令人心脏发颤。

顾斯闲动作一顿。夏知也反应过来了,陡然僵住,额头渐渐浮出了冷汗。

顾斯闲瞧着少年不太正常的情态,眼瞳渐渐深了,但面上笑容不改,只温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夏知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几下,避开了顾斯闲的视线,“没事。”

他仓促道:“我就是……这些天,噩梦做得多了……”

顾斯闲:“做什么噩梦了?”“……”夏知:“我……不记得了……”

顾斯闲:“这样。”他没有追问,夏知悄悄地松了口气,只想赶紧把饭吃完回去。顾斯闲身上的檀香味道,让他控制不住想起上辈子不由自主的生活,以至于浑身难受。吃完了,夏知正想着要找什么借口回去,顾斯闲却握住了他的手腕,“小知了。”

他手指修长有力,刚好掐住他腕中,随后是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动。

被如此掐住手腕,又听到铃铛声,夏知浑身僵住,瞳孔开始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

他像是被控制住的人偶,又像是被猎枪指着死穴,无处可逃的猎物,上辈子的阴影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铃铛响一声,要主动亲。两声,要主动抱,三声,要张开腿。

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掐着他的手腕,用这样不紧不慢地语气,与他讲规矩。

……

顾斯闲轻出了一口气。

果然是回来了。

顾斯闲偏头瞧了阿钱一眼,阿钱会意,周围人就都退下了。

“我听阿钱说,你最近总是做噩梦。”顾斯闲温声说,“便去松山寺求了条安神的铃绳。”

夏知没有看他,但被他捏住的手却细细地发着抖。

夏日炎热,少年穿着简单,黑短t长裤,下面一双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