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顾哥哥看着温和,握着他手的力道竟一点也不小,他竟一点也挣不开,只他没经历过上辈子残酷的磋磨,自然也觉不出被禁锢的恐惧,只觉得心烦,愈心烦愈想哭,可他又倔强,不愿意在顾斯闲面前丢了面子,哪怕甩不开人家了,也咬着唇不肯再掉眼泪,想到自己的信誓旦旦,又梗起了脖子,真的不愿意再跟顾斯闲讲一句话了。
顾斯闲又哄问,“为什么生气?”
夏知就是不讲话。
顾斯闲便叹口气,说:“顾哥哥这些日子忙着,赚了些闲钱,本想着给你换些你喜欢的小蛋糕……”
小孩正是嗜甜的时候,高颂寒虽然爱给他带玩具,也带他去吃好吃的,但不会给他买太甜的吃。
一听这话,小孩耳朵动了,嘴上不自觉地说:“谁,谁你的稀罕小蛋糕。”
顾斯闲满脸遗憾,松开了手:“那便算了。”
他一说算了,夏知可急了,怎么算啦?凭什么算啦?!他、他还欠他一千五百块钱呢!
他一急,就想起这顾哥哥骗他的一千五百块钱,又想起这蛋糕也是缘起那一千五百块钱,新仇旧恨一下汹涌而出,他哇得一下哭将起来,抹着泪大声道:“顾哥哥坏!顾哥哥大坏蛋……”
顾斯闲不动声色,与他较真:“我怎么坏了?”
“你,你骗我的钱!!”夏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连张数都忘了,“骗我,好多好多张钱……”
顾斯闲仿佛想起这回事儿似的:“喔……”
夏知见他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更觉自己简直受尽了欺负,“骗子!!顾哥哥大骗子!!呜呜呜,骗,骗我的钱……”
顾斯闲拉着他的手,坐在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逗他说话,“好多好多钱,是多少钱?”
夏知停顿了一下,不哭了,他开始回忆,好多好多钱是多少钱。
然后过一会他想起来了,抽抽搭搭说,“十六。”
顾斯闲忍着笑:“十六块钱?”
小孩一听,陡然瞧不出此人要还他一千六百块人民币的半分诚挚来,只觉得此人虚伪透了!一时间所有委屈都涌了上来,眼泪当下就跟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了。
顾斯闲见小孩较了真,便也不再逗他,擦擦他的眼泪,说:“哥哥还给你,不要哭了。”
偏生如今已不再仅仅是一千六百块钱的问题了,夏知说:“我不要了!”
他被欺负狠了,哭着一定要走,说再也不要见顾哥哥了,还说顾哥哥不是真心要对他好,只是因为那一千六百块钱,才对他好。顾斯闲听着怔住,哑然失笑半晌,又觉心中涩然。
他抱住小孩,拿着手帕,耐心的给他擦眼泪,温声说:“怎么会。”
夏知大声说:“就是这样!”
顾斯闲声音温和,但笃定,“不是这样。”
夏知还想反驳,但对着少年狭长而漆黑的眼瞳,不知怎的,忽而说不出话来了。
他太小了,完全看不懂那双眼睛里,溢满的情绪,只觉自己凝神于一片深邃的黑河那河水太深太黑,又太过幽冷,挟着鼻尖不知名的花香,和窗外簌簌的风雪,让人觉出一种温柔难言的凄然。
这让他的那句“不是这样”,如此的真挚,绵软,熨帖,像发烫的温水,柔和地去刺痛人内心滚烫的冻疮。于是夏知能感觉到,这个哥哥说的是真的,不是逗他玩笑,也没有在对他撒谎。无论有没有那一千六百块钱。他就是会待他好。也会一直待他好。
这感觉太过其妙,以至于小孩连哭都忘记了。
顾斯闲抱他起来,他也没再挣扎,只怔怔地令自己被那臂膀裹进了温暖的怀中。
但夏知很快就清醒了哼!!这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