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闲看他半晌,说:“人在的时候,叫小少爷。”
说完,便又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钱觉得他走得时候,心情似乎不错。
阿钱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顾斯闲的言外之意:“。”
哦,所以说人不在的时候,叫小夫人……?是,是这个意思吧?是吧?
*
其实夏知溜出来,本来是想坐公交去顾宅的,但是顾宅在山上,公交车只到山下。
夏知看着公交车牌发了愁。谁知没愁多久,就有人过来问他要去哪。
是个陌生又很眼熟的叔叔。陌生是因为夏知不认识他,眼熟是因为,明明不认识,却好像经常在哪里看见;但具体在哪里看见,又不大能想的起来。
夏知对陌生人本来还有些警惕的,但看见他拿出了家徽那是一只绣着白鸟的家徽。
“啊!”夏知想起来了,“你是,顾哥哥家里的人。”
顾哥哥跟他说过,他家里的人都会有这种雪白的家徽。不认识的陌生人要是跟他搭话,要报警或者不要搭理,若是拿出了家徽,就不必害怕。
“是的。”
男人低声说:“您这是要去哪?”
……
夏知在竹间里坐着。这屋里地毯铺得绵密而厚实,暖气也打得足,金纹屏风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水墨江山,他穿得厚,不大能坐得住,左看看,右看看,坐一会儿又嫌太热,跑到窗口,打开窗往外看。
又下雪了。天上明明有着晴光,云中却还落着雪色,几棵瘦桃种在那,树干裹着粗麻绳,在碧绿的冬青下,显得有些突兀的萧索。
夏知盯着那几棵小桃树看,他觉得那树有些太瘦弱了,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竹室门帘轻晃,伴随着一声:“小知了。”
夏知便偏头一望,瞧见了他爱骗钱的顾哥哥。
他今日穿了素白的和服,羽织上绣着的桔梗花,映着薄窗外朦胧的雪光。
夏知也不说话,只攥住了窗棂。他路上还在气闷,到这里也气闷,但大骗子真的来了,他又好似没有那样的气闷了。他禁不住又想起之前在医院的时候顾哥哥跟他说的话,他说他家里遇到了困难,只有绿票票才能处理。
……一张抵8张,当然能处理很多很多困难的事情吧。
夏知又生了纠结,开始犹犹豫豫想,这样说来,人家好似也没有哪里在骗他……
但夏知很快又甩甩头,气愤地想,可无论如何,顾哥哥肯定是知道一张可以换八张,既然知道,还用一张与他换,这不就是骗他、骗他不懂嘛!
还是顾哥哥坏!!
但是顾哥哥,帮他开家长会,给他出气,还带他来家里玩……
可要是没有那两张票票,人家干嘛要莫名其妙,待他这样好呢。
夏知内心左右互搏着,虽然得出“顾哥哥坏”的结论,但又随之想起人家的好,接着又想到这好可能是那1500块买来的,便更加沮丧,要是有耳朵,恐怕都要耷拉下来了。
只是骗钱还好,偏偏他这样一想,反而真是伤透了年幼的心。
少年脸上没有什么冤家找上门来的不快,只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也往窗外瞧。
他一靠近,夏知就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是上回闻到的檀香。
两个人都望着窗外,顾斯闲看看那植下的新桃,又仰头看天空簌簌的落雪。
“怎么了,不开心?”
他本是闲来这样一问,半天没能听到回答。本以为小孩在因为那两张钱闹脾气,顾斯闲心中失笑,侧眼瞧去,心下却是一惊。
小孩低着头,竟是没再同他看那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