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闲:“……”

阿钱敏锐的察觉,家主虽然脸上还有笑,但这笑意薄薄的一层,像浮在冷水上的冰。

顾雪纯捂着额头,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小男孩他眼睛大大的,脸颊有些婴儿肥,头发又黑又浓密,身上有淡淡的奶香,他先是好奇的瞧着她,倏而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一排小白牙整整齐齐,眼睛弯弯的像黑月亮。

“呀。”他说:“有白雪公主!”

顾雪纯捂着额头呆了一会儿,好半天才理解了他那句中文的意思,脸颊腾得红了,她不知所措的看看小男孩,一看到哥哥,她立刻从草丛里出来,跑到了哥哥身后,拽着哥哥的衣角,露出个小脑袋,有点紧张地看着夏知,却是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顾斯闲侧目,吩咐人,让人带着夏知,给他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看见夏知被人带走了,顾雪纯才小声说:“……兄さん、見知らぬ人がいます……”(哥哥,有陌生人……)

“見知らぬ人ではありません、”(不是陌生人,)

顾斯闲轻出了一口气,他摸着自己妹妹柔软的头发,含笑说:“兄さんの愛人です。”(是哥哥的爱人。)

小女孩如遭雷击,呆在原地,她看着哥哥施施然朝着那个小男孩的方向走远,一时间大脑超载:“……?”

阿钱走过来,却被小女孩拉住了。

“お兄さん、さっき言ったのは中国語ですか。なぜ私は理解できないのですか?”

(哥哥,刚才说的,是中文吗。我为什么听不懂?)

阿钱:“小姐,瓦达西……咳……抱歉,小姐,日文,我还在学。”

顾雪纯:“……”

夏知可不知道这背后的弯绕官司,顾宅大得很,他看见个假山要爬一爬,看见个花窗要上一上,大榕树也不能幸免,上蹿下跳的,精力十足,顾斯闲带他去剑道场玩,他拿着小木刀四处跑来跑去,忽而看到了精致红木刀架子上供奉的绯刀,就停下来,仰头看着,指着刀看顾斯闲,眼睛亮亮地:“哥哥,这个!这个!”

看着绯刀的佣人很紧张的看着夏知,生怕他碰了刀其实刀伤了小孩倒是小事,只是这刀随着家主漂洋过海,家主有事没事就会擦一擦,却从来不许别人碰。

之前有人碰过这把刀,后来就被罚了断指。

如今这刀身被擦得锃亮,只靠近一些,就能感觉到那股凛冽的寒气。

顾斯闲笑了笑,“拿着玩吧。”

夏知便伸手去够刀,佣人连忙上前,想帮他把刀拿下来,顾斯闲却淡淡瞧他一眼。

佣人一僵,缓缓收了手,只看着那小孩爬上了沉甸甸的实木刀架,抱起了锋利的绯刀

养过这把刀的人都知道,这把刀吹毫断发,切石头就像切豆腐,砍人的时候,切过血肉骨头,像是切进软嫩的豆腐,但凡小孩一个跌倒,摔在刀上……

简直不堪设想。

然而。

本锋利无匹的精铁寒刃,到了小孩手里,却仿佛成了无害的玩具那本开过的锋利刀刃,此时却如同天底下最钝的石头,本沉甸甸的,成年男人也难以挥舞的重量,却被小孩轻而易举的抱在了怀里,此时此刻,它好像这并非一把金属打造的长刀,而是一把小学街边卖的塑料玩具。

“哇,它怎么还在震呀。”

夏知抱着绯刀,睁大眼睛,“好厉害!这是魔法吗?”

顾斯闲微笑:“不是魔法。”

顿了顿,又说:“是它喜欢你。”

夏知:“哇,真的吗?”

人的语言仿佛真的会有力量,三言两语就可以让死物拥有了人一般的感情,而死物有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