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而温和的檀木的香气仿佛浸入了这个人沉默的骨髓,随着风轻轻荡起被轻纱过滤的幽幽阳光。
就在他疑惑的抬头想望过去的时候,他的脑袋被手轻轻的按住了,隔着有些摇晃的檀木珠在手腕上的碰撞声,他听见了少年语调温和地问他:
“那小知了,觉得是哥哥对你好一点,还是那个小哥哥,对你好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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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年龄不论时代不论哪条线,送命题总是虽迟但到……
第20章
上辈子的时候,顾斯闲也很爱问这个问题。
在那灯光极致明亮的地下室,漂亮少年穿着艳色的薄衫,领口大敞,露出锁着黑色玉枷的雪白皮肉,他的手被色泽鲜艳亮丽的珠串捆在背后,裸露的细腰也缠着绿松石,黑珍珠,红玛瑙,孔雀石,黄水晶缠成的漂亮腰链,在灯光下闪烁着莹莹光华,衬得眼尾晕红的少年肤白貌美,轻轻摇晃几下,伴随着哭泣的,就是一阵悦耳的宝石碰撞,十足的令人痴迷。
少年没了力气,暖热如玉的身体软在他身上瑟瑟发抖的时候,他掌心抚过少年右肩上梦魇一般挥之不去的五根黑羽,又用手指摩挲着他的眼尾,温声问他,五个人里,更喜爱谁一些。
少年低垂着眉眼,睫毛已经被汗水沾染的透湿,明亮灯光打下来,在他眼瞳里映出密密的阴影。
他只低低地喘息着,湿热的汗水浸透了浓香,却没有吐出哪怕半个字的回答。
于是这个问题反反复复,日日夜夜,如此累月经年。
可是直到少年死去。
也没人从他那积郁的肺腑里,掏出一份发自真心的,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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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对他好?
夏知歪头想了想,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开始对比起来。
小哥哥让他在家里打游戏,小哥哥好。
可小哥哥说好给他两百块,给了两张绿票票,小哥哥坏。
小哥哥跟他说天还亮着,但出门就晚上了,差点被妈妈打,小哥哥坏。
但大哥哥在他迷路的时候送他回家,还给他一百块钱压祟钱,大哥哥好。而且,还在他受伤的时候特地来看他!
大哥哥特别特别好!大哥哥完胜!
夏知在顾斯闲怀里,小手拉着顾斯闲的毛衣,雀跃说:“哥哥对我好一点!”
小孩:“只只,最喜欢哥哥!”
顾斯闲怔住。
上辈子求而不得的答案,这辈子从夏知嘴里轻飘飘的落下……他大抵不知道这话的重量,是以说得眉飞色舞,不比鸿毛之轻。
可是这份答案的重量,却如此那般,经年累月,沉沉压在了顾氏家主的心头;伴随着春时扑窗的夜雨,他似一段被风雨侵蚀的朽木,枯坐高墙,任由思念的虫豸爬满身体,他用猩红的眼睛凝望随着岁月爬上他身体的,细细密密的虫豸,他等在那里,妄想听到一声答案,但入耳的只有虫豸冰冷的啃噬与撕咬,和绵绵不绝的扑朔风声。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往古皆欢遇,我独困于今。
从此顾斯闲的色彩不再那样复杂,入目所见,红的是血,白的是发。
既是单纯的痛,又生绵长的哀。
夏知说完这话,自觉能讨哥哥欢喜,谁知他说完,却见少年微红了眼眶。
时值冬日,窗外的太阳升的高了,大地的风便总裹挟着些许渗人的寒,单人病房的窗户留了一条通风的小缝隙,寒风便悄悄的渗进来,混在空调吹出的细微暖风里,晃动着少年乌黑的碎发,和眼里的细密的水光。
夏知不安地望着顾斯闲:“……哥哥?”
他刚刚说错了什么话,惹了人家伤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