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停尘多吃了好几口,吴小虎悄悄的对一旁的近侍使了个眼色。
没几日,餐桌上便见那渭川的瓮中笋、汉中洪山的芸薹菜、浙江的篿羹等等,各式各样各地新鲜生嫩的精品蔬果与料理,翻着花样变换呈上,争奇斗艳般,好不热闹。让穆停尘脾胃渐开,难以停箸,慢慢的,也愿意多进肉食了。
听到吴小虎回报,那人也只是淡淡点头,问道:「他还有再喊着骨头酸软、关节疼痛吗?」
长年饮酒,劳筋伤骨,虽年岁尚轻,但穆停尘却没有一日不是在浑身酸软中醒来。
然而,自从乘上巨辇却渐渐消此痼疾,穆停尘原以为是天候所致,直到那一夜,他被梦魇惊醒,才发现并非如此。
马车仍在行进中,却平稳如踏云,偶有颠簸,震荡窗帘。帘外,天色灰蓝,已近破晓,天光浅薄映在严飒认真严肃的脸庞。
严飒拿着热盐袋,仔细熨过穆停尘的四肢关节,再敷上药油,缓慢推拿。
盐袋一失温,他便轻手轻脚,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倒出旧盐,添上新盐,过火烧匀,试妥温度才继续按摩,如此一来一往,不知已耗尽多少时辰。
穆停尘方看清他的动作,便感到严飒运作的手略微僵硬,下意识的握住他蓦然撤开的手腕,两人都是浑身一震。
严飒震惊穆停尘的主动,穆停尘震惊自己莫名的不舍。
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无视、要放手、要去死、要解脱,这样握住那个人的手,不是亦发纠缠不清了吗?
从京城出发的那日清晨,严飒钳住伯麟来到死不肯下榻的他面前。
「你现在不走,我马上杀了他。」严飒冷硬的收紧捏着伯麟咽喉的五指,视线转向菽瑕、菽瑶,只见两少女微微发抖。
「你明日不走,我就杀了她们其中一个;后天不走,再杀另一个。」
「你威胁我?」穆停尘不敢相信。
「你说呢?」严飒冷冷的盯着他。
「你居然威胁我!」穆停尘气的将枕头棉被一股脑的往严飒身上扔,怒极大吼,「你跟那些小人杂碎有何两样!」
「没错,都一样。」严飒撇下穆伯麟,攫住穆停尘的手腕,将他从床上一把拉起,在他耳边阴沉吐气。
「而且我比他们更疯狂,你信吗?」
穆停尘顿时瞠大了眼,见到映在那双冷鸷绿眸内,脸色苍白的自己。
严飒把伯麟留在京城里,当作人质,若他一日不餐不饮,就割下伯麟的一只耳朵,若他一日饮酒拒药,就断了伯麟的一条腿。
「我会十分乐意代大哥执行惩罚的。」临行,石潜光漠然地盯着他,「毕竟你们穆氏一家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殷晨曦与叶向阳没有来送行,远远只见顾旭黎打点上下。
不似殷晨曦运筹帷幄的谋士气质、石潜光的骄贵高傲、叶向阳的草莽孔武,顾旭黎一身青蓝儒袍,淡雅出尘,即便是身形高上他许多的侍卫们也都恭敬低身,听他吩咐。
穆停尘默默地看着顾旭黎。临走前,顾旭黎握住他的手,露出淡定的微笑。
「保重,穆大哥。」
「跟害死你生父的人如此亲热,你不觉得恶心,我还觉得无聊。」穆停尘表情木然,甩开了他的手,掀帘爬上辇车。
辇内,抵住帘,闭上眼,自惭形秽的悲哀像张网,绞得穆停尘痛楚不堪。
住在京郊时,他听过顾旭黎向严飒报告房产人事,他思虑周详,措辞文雅,与殷晨曦拌嘴时能引经据典,令殷晨曦拿他没辙。
再看看石潜光,一身傲气,目光铮铮,正气凛然,竟比他更似名门之后。
而自己,打十七岁起便张开大腿,在不同男人的床上打滚,今日张三、明天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