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
的确,她方才那番话出口,莫说林闻安愣住,连自己都唬了一跳,哪里敢等二叔回应,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对着晚风直吹,方觉面皮凉了些,才进了知行斋。此时已过酉时,按说学子们也该回学馆歇息了,但没想到里头还是人满为患。
尤其茶室里,竟有四五个学子,将几个蒲团都攒到了角落里,携了自家乐器,有人吹笛、横箫,有人击鼓、弹筝,在里头弹而歌之,歌而舞之,幸好此时的乐曲,除了些边塞词曲,大多是婉约柔长的。
指间轻轻拨弄,低吟浅唱,倒是不扰人。
在夜色里听来,反倒有几分静谧恬然之感。
况且音律本属君子六艺,国子监学子大多都有自己擅长的乐器,即便不精亦略通一二,无人以此为耻。
故而一旁喝茶撸猫看闲书的人也习以为常,偶尔还有人不客气地点歌,要听柳七的《雨霖铃》,那几个学子还真给唱。
这样的氛围竟和谐极了,姚如意挠挠头,其实她先前构想的自习室,是以读书室为主的,所以才将那空间最大、采光最好的东厢尽皆打通作了自习室。由于又推行了日票月票,想着若想让人常年花钱来读书,配套与服务也得周全。
姚如意由己及人,热水炭炉子是基本,笔毫写秃了总不能叫人大老远出门去买,自习室里就能买最方便。读书久了又精力不集中,后世的学生和牛马喝咖啡喝奶茶,她弄不来咖啡,还弄不来奶茶么?
一切为了学习,都搞上!
岂料……她尴尬一笑,全本末倒置了!
不过姚如意看过学子们自娱自乐的茶室后,又溜到了读书室去看了眼,她趴在门边瞄了一眼,还是挺欣慰的。
读书室里,一个个带着隔板的桌面排得很争气,零散地坐了好些人。虽没坐满,但比白日里好多了,姚如意数了数,差不多坐了有十几人。
看来新鲜过后,便有卷王开始学习了,日后应当会更多人加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大军的。才开业头一日,她还不用担心日后会被谴责挂羊头卖狗肉,开的小店成耽搁学生读书的罪魁祸首。
姚爷爷正精神抖擞地跟一个她不认得的学子讲如何拆题破题最巧妙,那学子听得很仔细,手里还捧着纸笔,不时将姚爷爷所言记下。
目光下移,姚如意还发现了铁包金。
黑背黄腹的半大小狗,蜷成个大团子,卧在姚爷爷脚边睡觉。她说呢,一日没见铁包金了,看样子它陪爷爷在这儿坐了一整日的班了。
她目光又忍不住回到姚爷爷那大方脸上,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酸热。甭管学子们究竟读不读书,至少于姚爷爷而言,这自习室便办对了!
以往这时候,在家里姚爷爷早已无趣地犯困了,如今却像喝了十全大补汤,面色红润、两眼有神,半点不见疲态。
想想也是的,他的亲人大多都走了,姚爷爷的心早就像一间被频繁来袭的狂风暴雨摧毁的房屋,梁柱一根根地倒塌,但终于……至少还有一根柱子,将他顶住了。
姚如意看了片刻,提起裙子悄悄退去。
将守着文房铺子打盹的小石头遣回家歇息,又给了安保大队长大黄两个鹌鹑干。如今大黄也忙了,明明没有人专门调训它,姚爷爷以前也只是喜欢给小狗上课,不曾刻意教导其他的。
但她却发现,小狗们长大些后,大黄便自发地领着小黄狗、小白狗在杂货铺里转圈,似乎在教它们怎么看家。
小黄小白若是惫懒做不好,还会被它对着耳朵怒吼,爪子都抬起来要扇两个蠢儿子了,把两只小狗吓得耳朵都飞到脑后。
等知行斋开业,大黄又自个儿跑来坐镇。
现在几条狗自发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