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吗?”
“不清楚,我回头问问。你们要送小舅妈住疗养院?”
“有这个想法。她现在的病情,一般人在家照顾不来。”
“是这样。但是她自己能愿意吗。”
“现在也由不得她愿不愿意了。家里有一个病人,日子就没法过了。我老婆天天被她骂得哭,我也很难做。”吴彬叹气不停,“你说现在双相怎么这么多?叶哥他妈,还有你记得我舅妈?她也是,去年才查出来的。”
“这么多?”许应想着,难道就像男人上了年纪迟早都要得胰腺癌,女性迟早双相?这是一种必然吗,就像多年媳妇熬成婆,翻身掌握了家庭地位又把下一代的女性逼疯,精神疾病有了另类的代际传播。无法与上一代切割的人始终不得自由。或者,悲观如许应也可以选择没有下一代。
许应外婆这三个儿媳,没一个跟她处得来。住在楼上的老大一家就不提了。老二命不错,因为长得好,当兵的时候就被上级相中招了赘,后来在办公室坐一个闲职,伺候好老婆就衣食无虞。看不起这边穷,二舅妈自打婚后就没来过婆家,许应家搬去杭州以后他们一家倒是来做过客。许应很小的时候看到二舅妈就战战兢兢,怕自己怎么表现不好她就把自己核平了。二舅家的表妹他也很不熟悉。
小舅妈是另一种锱铢必较的难相处,她是低能量的许应特别羡慕的那种能折腾的人。许应上初中时,有段时间她月经不调去看病,医生开的药她吃好了之后,剩下的拿回医院去退,医院不给退。她为了不浪费,把剩的几盒药都吃了,活生生给自己吃病了然后她一纸诉状把医院和药厂告上法庭,还给她告赢了,因为药品说明书上没写健康人不能吃。判决药厂改了说明书,之后那个医院的人见着这位战神都得抖三抖。
这种奇葩事迹,许应写烂剧都不敢往里写。
“小舅妈确诊阿尔兹海默了,吴彬在给她看疗养院。”许应一边擦松动的旧式玻璃窗,一边跟他妈妈汇报。今天吴彬没提庙这个房,估摸着是小舅妈无暇来争了,他只要钉在这里防住大舅妈就行。
吴琼在医院病房点过卯,又去药店用自己的医保卡给爹妈刷药。她不常回来,每次都得给老人囤好半年的口粮药,刷空了卡还要补钱。“今天护士跟我讲,他们也有医养结合的业务,一栋楼,就在住院部后面。”
“要送外婆去住吗?”许应有点意外,“贵不贵?”他们都知道,三个舅舅几乎是不可能出钱的。
“你外婆以后最好是坐轮椅了,没人看着也不行。”
“也是。他们俩饭都快不会煮了。”之前女儿给老两口请了钟点工每周来做卫生,不仅扫地抹桌子,还要协助老人家洗澡。扔垃圾的事爆发后,吴琼跟钟点工商量每周去两次,保证垃圾三天能有一扔。已经是难以自理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