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都不好意思。他摆摆手说了再见。
回到屋里脱掉湿了的衣物鞋袜,往从没叠过被子的床上一躺,冷掉的光脚直接塞进被窝。躺了一会儿,许应的兴奋劲儿却久久没有平息。
他的生活循规蹈矩,总有人来安排,而“意外”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今天遇到嘉嘉、交了新的朋友,就是他难得很好的一个意外了。
唐恣嘉搭地铁过来,是去见唐振吃晚饭的。难得回一趟上海,总要去打个招呼;不论感情深浅,他爸也总要喊他吃一顿饭。
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但唐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赚多赚少至少吃喝不愁。他六十岁的人了,四六分的头发和皮鞋一样油光锃亮,薄料子的浅咖色细格纹西服,戴装饰的金边平光镜,半点不显潦倒。身边的阿姨难得还是前些年那个,有了疫情期间的彼此扶持,仿佛通过了试炼,如今倒愈发情比金坚。
他爸看他是颇为满意,就像看到三十六风华正茂的自己。只是自己那岁数都有两个儿子、女朋友换过好几轮了,怎么唐恣嘉一表人才的,除了钱还一无所有。“在外面有没有认识合适的小姑娘?”
“没,没看到合适的。”唐恣嘉啜一口茶,脑海中浮现的是许应告别前仰起脸、清澈又迷茫的眼睛。“我心里有数。这藕带挺脆的,马兰头也好吃。”话题转开了,他给许应发消息:你晚饭怎么吃?
但一席饭吃到最后,许应才回他:刚才睡着了。还没吃,但是也不太饿。
唐恣嘉马上回复:我在你家附近吃饭。吃腌笃鲜吗?这家做得不错。
等了会儿,唐恣嘉频繁看手机,但许应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唐恣嘉于是接着说:我打包一份,待会路过给你放门口,不按门铃不敲门,你放心。
对面终于不是正在输入了。许应回了一个眼泪汪汪的兔子表情包,说:谢谢你啊,我给你转钱。
唐恣嘉看着手机笑。桌子对面,唐先生和龚女士都打量着他。唐恣嘉对他们扬起笑容:“我点几个菜打包,有个朋友住在附近,给他带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