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脉带来的权力感,他也不想去承受情感期待后总要面对的落差。许应只想出一天工、吃一天饭罢了。
“你往前坐。”黄导拉他的椅子,又去招呼后边的助理,“给许老师拿瓶水。”
许应赶紧掏出自己的保温杯:“带了,自己带了。不用拿。诶,谢谢。”
该来的人陆续来齐了;监制、导演和摄影还有各自的副手,许应和另一个合作的女编剧,若干不认识的资方的人,和众位主演。这戏男一女一说出去都是二线花生,毕竟稍微有点流量的像王雪丞现在都在一点五线就绪待爆了。男二是香港人,许应小时候还看过他的片,曾经只能仰望的演员如今也北上在大陆小制作里给年轻偶像作配了。这些不论演技如何,在剧组经验高低是有的;唯独女二和男三是资方塞进来刷脸的新人,反而排场最大,带着自己的助理,经纪人也来保驾护航。
不用许应说什么话,他缩在后面当摆件,没人点他他就不吱声。这次的关系户男三是个绝望的文盲,早就该预习过的剧本,自己的台词磕磕绊绊找不到重音,“尴尬”还读作“监介”。许应在角落监介得要起鸡皮疙瘩。他看黄导,黄导也看他……他勇敢地看回去,黄导终于让步,咳了一声。
男三应声闭嘴,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助理赶紧凑上前,小声耳语:“哥,这个念尴、尬。”
“抱歉。”经纪人看过来,视线在人丛里找许应,“编剧老师,这句台词给他改掉,没问题吧。”
许应心里一咯噔,没想到今天第一句要改的词是这种原因。他再看黄导他们。执行制片挠着脑门上M秃的边缘:“没事,放着吧,后期配音的。”
一下午有惊无险地过完了,许应的备忘录里记了一堆,都是要回去返工的意见。众人客套着送走今晚还要赶通告的主演,导演和监制、还有资方的一个艺术总监边起身边隔空交换眼神。许应意识到他们要招呼去吃晚饭了。他赶紧趁着还没被目光逮捕,贴墙就往外溜,结果不小心绊到了折叠椅伸出的后腿,险些两败俱伤。
“许应!”黄导拉住他,“吃饭去啊。”
助理打趣道:“许老师忙着回去带孩子是哦。”
许应哪还有当初一时冲动微博自爆的气势,他就是一种键盘侠而已。眼下只能尴尬地打哈哈:“孩子早就回美国了,那次被拍都是三月的事了。”
另一个说:“你藏挺好啊。怎么,结没结婚?孩子妈呢,也在美国吗?在美国生的?签证好不好办?”
许应已经被一串问题砸晕了。这正是那句话:一个谎要用一串谎去圆。他合十求饶道:“拜托各位就不要问了。”
“这不是关心你嘛。”黄导被这一提醒,也想起来许应有个孩子这事,倚老卖老地参与调侃他,“早知道你孩子都有了,上次那段感情戏就不该放过你。是不是?你说是不是?还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