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给他的生活什么确实的困扰;他于是就不再多心。
搬到东京以后,唐恣嘉很长时间没有再扩大社交圈。这对三十来岁的人来说是常见的事。起初的新鲜感过后,生活的重复里,他开始感到无趣,开始主动去检索那些被他过滤掉的东西。
他脑子里的那个“唐恣嘉”,看起来是和“许应”谈过一段恋爱。记忆中有一个画面,是薄暮灰沉的天色下,许应用一种很可怜的眼神、含着泪看着他说:“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让我想起来了……求你。”气息越来越弱,说完,那盈着的眼泪就不绝地淌下去。
如果去努力追溯,那是那个“唐恣嘉”发疯的时间起点。
躺回海景酒店的大床上,唐恣嘉没有睡意。他第一次倒时差,日本和中国之间那种不算。看看床头经典造型的老式电子钟,凌晨四点零二。
许应。
世界上居然真有叫许应的人,但也不奇怪,这不是什么生僻的名字。唐恣嘉只是没想到,这个名字会从身边人的口中说出来。仿佛打破了虚拟与真实之间的第四面墙,从他的脑海中逃逸,不再是独属于他一人所有。
他把丢在床边的电脑拿过来翻开,看着浏览器首页的搜索框愣了片刻,还是把这个名字输了进去。他怎么早没想到去求证呢?
网上有些同名的人,他没有搜到编剧许应的照片,但搜到了沈莹莹今天说的那部、许应早期写的网剧《万仞千山》。这剧当初就不算火,现在已经各平台免费了。左右是睡不着,唐恣嘉点开来看。
故事的背景在南京,男女主角是大学同学。像所有青春爱情片一样,他们骑着自行车穿过校园里梧桐茂密的绿荫,女生的长发和裙角飞扬。毕业后,男生去送快递、想要多劳多得攒钱为女孩开一家奶茶店,因为她最喜欢喝奶茶。这时,寥寥的弹幕飘过:也就是以前的剧了,现在这种情节怎么能没有植入。
唐恣嘉看笑了。
屏幕里的小情侣,每天辛苦工作,为买到超市开业的特价大米开心,为公交堵车没打上卡、失去两百块全勤奖失落。他们住在山坡上的一间平房,连把凳子都没有,俩人习惯了坐在床上。女生喜欢干炒牛河、卤肉饭和酸菜鱼,但她会悄悄地把牛河里的牛肉、卤肉饭里的卤蛋、酸菜鱼里的鱼都留给做体力工作的男朋友。弹幕骂道:又宣扬这种让女的牺牲奉献,到底想服务什么受众?
但唐恣嘉想,自己是很为之心软的。谁能拒绝这样一份体贴入微的奉献呢?女生愿意这样做,她当然也乐在其中。
奋斗攒钱的小情侣,在圣诞节这天,女生给男生买了一个苹果,男生给女生买了一包薯片。他们很少吃零食,女生津津有味地吃完了薯片其实她只吃了开头的两片,是男生毫不察觉地吃掉了整包袋子底部只余下拿不起来的碎渣了。女生捏着袋子角,想把薯片屑屑倒进嘴里,却扬了自己一脸。
唐恣嘉几乎愣住,虽然视角不同,但那就是自己两小时前才在梦中见过、“许应”做的事。在弹幕的一片“好甜”和“kdl”中,男主角吻上了女主角。
第二日跟高登一家出去挖生蚝,唐恣嘉全程心不在焉。
“倒时差难受是吧?”沈莹莹关心他,“会不会晕车,要不你坐前面来。”
对她来说高登的副驾是自己的专座,好意唐恣嘉心领。“不用,没事。就是醒早了,现在有点困。”
他们在Tsawwassen搭上去岛屿Nanaimo的渡轮。开出码头,近海的水色是混合沙滩的黄调,再远进入更深的水域,颜色就会变成海水标准的深蓝,一道界限清晰地分在水中。渡轮速度不快,要开两个小时,唐恣嘉掏出手机和蓝牙耳机来看视频。船上没有WiFi,高登说:“你买的国际流量吗?我给你开热点吧。”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