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4)

应叹气,嘴角下挂。“不然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就从节后复工开始说吧,他弟弟一家回上海了。只剩我跟他妈妈两个人在家里。他们刚走的头两天,白天我一口饭没吃过,实在是没有胃口……我整天躲在主卧的洗手间,是整栋房子距离楼下最远的地方。晚上唐恣嘉下班回来,问我吃不吃饭,我说不吃,然后听着他们俩在楼下吃晚饭……直到阿姨让唐恣嘉跟我说,要求我要下楼吃饭。唐恣嘉说这是他家的规矩。”

不算过分,很合理的要求。咨询师点头,等着他继续。

“但是你能想象吗。”许应摊开十指,却不知道能往哪里摆,“唐恣嘉不在,我中午下楼只有我一个人吃饭。不合口味、没有鱼没有肉的菜摆在餐桌上,一个碗,一副筷子。我喊阿姨一起吃,她就说不要不要,然后自己躲在厨房,在那个角落里站着喝白粥,只配一点点萝卜干之类的。”

咨询师皱眉,“她以前就是这样吗?过去你去她家的时候……”

“我去她家都是跟唐恣嘉一起去的。饭做好、我和唐恣嘉两个是客人是人上人,先吃,吃完了她才吃点剩的。你让她一起,她会坐,但不会动筷子,确认你不吃的菜她才会连汤一起拌进自己碗里她心里有一套阶级制度,子为母纲。”

她的观念中,任唐恣嘉捧在手里的许应再金贵,也是一个“儿媳”;这个家庭的塔尖、顶梁柱唐恣嘉不在的时候,许应和自己一样不该吃肉。过去哪怕晓倩哺乳期间,只要唐惟嘉不在,哪怕排骨已经煲好了在那里,李明凤没有给她吃过一块。她自己就是这样在艰苦的日子里养大了两个儿子,省俭惯了,从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这就是各种意义上的底层女性的生活方式。

李明凤靠苛责压榨自己来获取自我价值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是许应和咨询师反复讨论了快两年的话题。咨询师希望许应能把自己抽离出来,做一个旁观的局外者,不要被李明凤的观念套进去。但对许应来说,那始终都不容易。

“她就站在我背后,几米远的地方喝白稀饭,从早到晚都是一包萝卜干。这让我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你懂吗?”许应深深吸气。“我也试过自己下厨,做菜给她吃。我比她先进厨房,炒了牛柳喊她来吃。她尝了一口,说好吃,然后就拒绝再吃了。我自己午饭吃了一半,想留一半给她,后来发现她盖起来,常温放在那里,晚上再拿出来热给唐恣嘉吃,肉都柴了。最后唐恣嘉也不吃,她才吃掉。

“她用不惯洗手液,要用肥皂。我买的肥皂盒她嫌浪费,要用一个水果网去垫,漏的肥皂水从台面缝隙渗进去,硬是把我的橱柜泡胀泡坏了。

“她不在厨房喝我们的水,拿了个烧水壶自己在房间里躲着烧,从展示柜里拿了两个杯子去喝水和刷牙。她可能以为束之高阁就是我不用的,但是那两个是我特别特别喜欢的水晶杯,朋友送的,那一对十万日元……当时我就想,这对杯子未来我自己肯定不会再用了,就像粉红色一样,看到只会觉得膈应。

“她不敢用我家的洗衣机,自己的衣服手洗,然后挂在房间里阴干。她省电,去洗手间不开排风扇,那个气味我在餐厅厨房都能闻见,但是她可能年纪大了,闻不到。

“家里的洗碗机一天是装不满的,她会把碗拿出来洗,但是又洗不干净。我跟她说了要用洗碗机以后,她找不到事做,就把洗碗机洗完的碗擦干收起来。那天我从碗柜把碗拿出来,一股抹布味道。我跟她说不要擦,风干就行,要擦就用厨房纸擦,抹布不干净。她怕浪费厨房纸,就去洗抹布,下一天所有的碗都是肥皂味……家里她做的每一件小事都让我不舒服。但又根本不是什么值得上纲上线的事。

“你要说她这样过日子,她自己痛快吗?我明白我所谓的委屈对她来说不算委屈,我所谓的尊重在她的观念里也不存在。唐恣嘉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