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唐恣嘉严肃否决,“她是个病人。你不能对她反感得那么直接,她会受不了的。这么说吧,冬天她那边条件不好,我跟她提过几次来苏州小住,她都拒绝了,因为担心你容不下她。她不想来破坏我的家庭。”
这已经是谴责。许应吸气,“好。听你的。”儿子在大城市买了房,却两年了没接过母亲来住,怎么都不合适。他确实没有拒绝的立场。
唐恣嘉相信许应是能跟母亲处下来的。他不是都去做心理咨询了吗?治了这么久,也该有成效了吧。而且许应现在不用工作,已经轻松多了。他安抚道:“我知道你会紧张。只是这一段时间而已,她要试药换药,为了看病方便,不会长住的。回头惟嘉那边换好房子,我就送她去上海。好吗?像五一假期你也可以接你妈妈跟外甥过来玩几天。”
许应笑不出来。“不用了,我不想让你跟她们相处……我自己知道跟长辈同住的尴尬,就不让你也体验一遍了。”
但唐恣嘉说:“我又没关系,跟你家人住我完全不介意。”
许应知道这是无理取闹,但他很想说:所以你是在怪我难相处是吗?
要不是因为有“婆婆”的存在,许应都想不起来还有那么多给长辈的节日:妇女节、母亲节、父亲节,甚至重阳老人节。他还是给李明凤买礼品,才同样“抄送”一份给妈妈、一份给外婆。许妈妈总是开开心心地发朋友圈,又截图给他看得到了多少点赞。外婆不太会用手机,但偶尔妈妈过去看她,她总是很快乐,说许应在网上给她买的老人鞋很好穿。都不用买什么牌子,迪卡侬就让外婆很满意了。
他刷朋友圈,看到佳怡发上海的网红蛋糕。许应想起外婆喜欢这种新鲜花样,蛋糕又不费牙。就切到聊天窗口问妈妈:外婆的糖尿病能不能吃奶油蛋糕,尝一口可以吧?
“别买,不要买。”妈妈回了语音,语速匆匆。“这几天不要往外婆家里寄东西,不一定有人收。”
外婆腿脚又不好,能去哪里?是去大姨家住了?
“我这边还有事,有空再跟你说。”
许应有点困惑。他给姐姐发微信,许愿也没回。思来想去,睡前他跟唐恣嘉说:“我感觉不太好,我外婆的肾病可能严重了。我明天想回一趟盐城。”外婆家在盐城乡下,离苏州自驾三个小时,会路过许应父母家。他自己开雨燕回去看一眼,如果没事的话,下午就回苏州了。
但唐恣嘉断然回绝:“不行。“
许应惊愕。
“我妈明天来,你就挑着明天不在,你叫她怎么想?”
“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晚上还跟你们一起吃晚饭的。”客房许应都收拾好了,配套的家具、床品也是挑的李明凤喜欢的粉红色;今天还特地买了花,李明凤喜欢的红玫瑰配满天星。他做的还不够吗?“唐恣嘉,你讲点道理,我就想回去看看我外婆,是伤天害理了吗?世界上只有你妈妈一个人会生病?”
话是这么讲,但唐恣嘉是绝对不会让他走的。许应不喜、逃避李明凤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唐恣嘉自己一清二楚。真让许应跑了,哪可能再按时主动回来?那要让已经抑郁了的母亲怎么想?两个儿子都成家,剩母亲一个还独居在那个棚户区里,就是为了不讨“儿媳”的嫌,她已经忍让得太多了。
许应从床上跳下去,“我现在走,明天天亮回来,行不行?”
“不行。”唐恣嘉钳住他,“还在下雨,你一个人怎么开夜车。许应你冷静点。你电话都没打通,凭什么认为有情况?”
许应已经急了。“唐恣嘉你放开我!我就是现在想出门怎么了,我没有人身自由吗?你又凭什么不让我走?你妈妈的心情重要,我的心情无所谓是不是!”他甩开他的手,就去壁柜里拿行李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