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皇兄来了,年幼的她也知道什么都不能说。
她不能出去,就只有被捏在掌心磋磨的份,挨了再多的打都只能受着,明明没有皮开肉绽,抱头躲在墙角她却痛到想去死。
嬷嬷不会让她死,或者说不能让她死。
摸索了八年,齐嫣察觉到了嬷嬷是把对母亲的怨恨撒在了她身上,可是又被威胁着,不能要她命。
最消停的日子,就是魏邢舟救走她之前那两月。不知道什么原因,嬷嬷停手了。
所以他看到的小孩才称得上“好”。
所以他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行为,明明过分,她却仍觉得他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一步一步试探着他的底线,喜欢不是假的,但撒娇耍赖不敢有心。
又因着他的好,她内心自责,满足他的欲望而贡献出自己的身体成了她疏解内心的方式。
所谓公平交易。
交易一旦超出尺度,她就会反抗。
魏邢舟洞察人心有多清楚,她所有的内心就这样经过几句话大喇喇地摊在了他面前。
他仿佛被什么重锤一击,脑子嗡嗡,心中憋着一股火,滚烈到要从他身体里迸发出来,却被什么死死堵住觉得憋屈到心痛。
不是对齐嫣的。
是冷宫那个杀千刀的老妖婆,是昏聩的老皇帝,是齐嫣的母亲、皇兄,是他自己。
先前还有被她表白的喜悦,可这喜果之下藏着如此残酷的回忆让魏邢舟迅速被罪恶感淹没。
他恍然,他真的,犯了很大很大的错。
他不该私自藏她,若是齐三救了她,她所有苦难都可以报复回去,活成世间最潇洒的人。
他不该用一个“好”,让她心甘情愿被一个觊觎她的下流蝼蚁占有。
他更不该,让她爱上自己。
冷宫内外反差相当大的待遇,让魏邢舟已然在她心中变成了天一般高大的形象。
她越喜他、爱他,就越是凸显他的卑鄙。因为两人感情之源,是齐嫣黑暗童年造就的异常的心理,是他无知的乘虚而入,这是畸形的。
公平吗?
这哪里公平?
若他不知道这些,恐怕还满心欢喜地占便宜。
魏邢舟知道自己的思绪进入了一个怪圈。她不爱他,他会痛苦;可若爱他,他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要他放了她,他舍不得;不放她,他却不愿她再辛苦。
所有东西都拧着,破口无从知晓。
“小乖。”
他的声音很沉,夹杂着很重的情绪,齐嫣伸手抱着他脖子蹭。
“嗯。”
“你父皇……早就死了。”
“啊?”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话,这个老皇帝在她生命中只有一个黑点大小的存在感。
“你的皇兄,你的同胞哥哥,齐隽,”魏邢舟觉得有硬物哽在自己喉咙,“他早就做了皇帝。”
“这大晋最最尊贵的皇帝。”
0042 恶人
魏邢舟自认并非恶人。
他的幼时如同大多数“蝼蚁”一样,很苦。
一出生就被爹娘丢弃,山上的一个老婆子收养他给自己送终。
十岁那年老婆子死了。魏邢舟就没了依靠,良田被抢了去,自己半大个孩子就扛着锄头开荒种地,上山打猎。
好在以前就干了许多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也平顺长大。
初时的举步维艰让他学会圆滑处世,操着那笨拙好笑的大人口吻和村里的人打着交道,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村妇们的谈料。
直到十四岁那年,他长得人高马大,有人看他能干给他说媒,要他娶村长家的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