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听见法老冷声说。
“是。”
侍卫低头,忍不住眼角余光瞥入那间储存室之内。
破碎的瓦罐,堪称激烈的一片狼藉,令他额边跳了跳。
“法老?”
他迟疑地出声,让前方的拉荷特普短暂停驻了脚步。
“您的佩剑……”
还要吗?
它躺在地上,和那些瓦片一样,仿佛是随处可见的破烂。
“……带上。”
拉荷特普没有回头,命令道。
………
华贵的坐辇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热闹的神庙,在夜色中重新回到那烛火通明的恢宏宫殿。
侍卫屈膝跪在地上,“法老,已经抵达。”
织绣精致的垂帘纹风不动,遮蔽了外人向内窥视坐辇的视线。
侍卫好像又听见了什么暧昧的声响,他额头豆大的汗珠坠落在地上。
直到法老横抱着人,踏出坐辇。
他才松了一口气。
却在抬头时瞥见了长袍底下没有遮蔽严实而露出了一截脚背的肌肤。
白皙得晃眼,仿佛是上埃及最著名的艺术工匠以雪花石膏雕刻而成。
然而,在广袤的埃及,侍卫所知道的,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肤色。
他怔愣在原地,甚至忘却了对法老的尊敬与畏惧,眼睛直直地就这么看向对方。
在法老的下颌,布着一个清晰可见的牙印。
那可是……
那可是……神使大人……
侍卫感到荒谬地眼前晕眩起来。
他抬着头,在其他低着头恭敬的侍卫仆从当中格外突兀。
拉荷特普淡漠的视线扫过他,“什么能看什么能听,你自己心里清楚。”
太阳神在上……
侍卫战战兢兢,恭敬地伏身。
宽恕他。
………
辛禾雪打碎了诸多储存室里装着美酒的瓦罐,这不是全无影响。
起码碎片刮破了他的小腿。
当时无暇注意,血液抹在了长袍的一角,小腿肤肉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拉荷特普用消炎的草药为他涂抹过创口。
宫侍送来的,除却这草药,还有另外的一罐脂膏。
涂抹伤口时,他的视线无法不放在辛禾雪身上,越是这样,越是不受控制地目光流连过辛禾雪颈侧的薄汗,噙在洁白细腻的肌肤上,仿佛是罕见的雨露。
拉荷特普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庸俗的人,但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有看向旁人失神的情况。
那是爱还是欲望?
他的眼神暗了暗,瞥过一旁的脂膏,却没有伸手。
理智告诉拉荷特普,一个吻还可以趁着喧嚣的庆典被掩盖,哪怕是用手的帮助,也能够勉强解释。
一旦越过了界限……
雪白蓬松的长尾,绕在了拉荷特普的手腕上,缓缓地蜷曲。
“拉荷特普?”
青年仰躺在丝毯上,颤颤地掀起眼睫,眼中空茫无助。
拉荷特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迷离的香气如同大雾弥漫,重新笼罩住了他的感官。
分明的指节曲起,指腹布着薄茧,轻易地挖出了脂膏。
那长长的尾巴,确实是从最后一节尾椎骨生出的。
仅仅是一根手指的程度,也足以让纯稚的神使像是要被谁折断尾巴了一样,趴在金红交织的丝毯上,哀哀地、可怜地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