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姯拖着他睡在庭中的竹席上,身席大地,头顶繁星,有时就这样抱着他的手臂睡过去,半夜醒来时兴奋得不行,将身旁人推醒,借天为被,借地为席,缠绵到东方既白。
摇姯说不了话,常常都是听苏玉珩谈起自己的往事,或是政局的变化。自习武后,苏玉珩跟着三大长老闯荡江湖整两年,期间离死生之门无数次,见习惯了人性和杀戮,便很少提笔诗词,对酒高歌。打打杀杀,尔虞我诈才是他的使命,也不知是他铸造了这个残酷的时代,还是这个残酷的时代铸造了他。
苏玉珩虽是春风得意,但心里始终有结,身边的女人听话得像个提线木偶,见到他嘴角就洋溢着甜蜜的笑,每日黏他黏得紧,何事都滴水不漏,多少次给她单独在宫外行走的机会,她都会乖乖在原地等他找回,真是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这日是他母亲的忌日,苏玉珩情绪低落,喝了点小酒。他牵着摇姯的手在母亲的墓前,呆呆望了一个时辰有余。
摇姯喝了哑药已有一月,本还不应该喝酒的,但她闻着青梅的清香实在馋得很,借着一定要给公公婆婆敬上一杯酒的理由,硬是喝了两小杯。
苏玉珩见她嘴馋,不忍心就由着她胡来一回,没成想,喝下没多久,摇姯就难受起来。她怕苏玉珩不悦,下次便不让她再乱吃,只得偷偷背过身去小心吞咽唾液来减轻酒带来的炙烧感,面上却不敢表现分毫。
“你怪我吗?你再也说不得话了。”借着酒劲,他转头问身边扒弄墓碑旁小杂草的摇姯,她缓解疼痛的那点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法眼,但他心里愧疚得很,只能当没看到。
苏玉珩偷偷将母亲的骨灰安葬在苍狼教的后山,这也是父亲的遗愿,他们不想呆在沉闷的坟墓里,于是苏玉珩将他们安葬在这,同青山绿水一块,夜晚听风声,白日见暖阳。
摇姯停下拔草的动作喜滋滋跑到他身旁,指甲里残有些泥土,她将小手摊开放在他掌心。
“别去管那些了,把手弄这么脏。”苏玉珩掏出丝巾小心将她指甲里藏着的泥土污垢一点点剔出来。
他的呼吸都带着些酒气,却是格外的好闻。摇姯将脸凑过去轻轻吻在他的嘴角,又在右脸的疤痕处落下一吻。
他浅笑,揉了揉她的发丝。
“你总只轻薄右边,左边会嫉妒的,哪天左边也会想尽办法新添个疤痕让你亲个够。”
摇姯瘪嘴,拿脸使劲蹭了蹭他的左脸,再瞧了瞧他略带狰狞的右脸,做了个“心疼”的口型。
第93章 起火(改)
瞬间,他的笑容垮下来,他将摇姯搂进怀里,深深叹了口气。他将她变成了哑巴,他自己又何尝不心疼,整夜整夜失眠,白日里却还要强颜欢笑,简直比她这个哑巴过得还痛苦数十倍。
夜晚将至,远处狼嚎渐起,苏玉珩将她驮在背上,摇姯已经进入熟睡阶段,她今天爬山拔草忙活了整一天,又喝了点小酒,早已是昏昏欲睡了。
男子步伐稳健,一步一脚印下了山。轻轻扭头就可以看到女子的侧颜,秀丽恬静,看着她心里仿佛就能清净下来,纷争俗世都不及她笑颜。
“我知你还是怪我,”他叹息,喃喃自语,“从小到大我对你都是无私无求,只这一次,就一次,让我自私一回。”
夏天是摇姯最爱的季节,她终于可以脱下繁重的棉袄,换上轻纱柔。段苏玉珩集合了靠南蛮夷地区的县长觐见,讨论农商制宜之事。摇姯身体有些不适,便早早回房午睡,房内点上了安眠熏香,她头疼昏胀,没多久就睡熟过去。
仲夏天干物燥,熏香不知怎么得燃到旁边窗帘,顺势点燃木椅。
摇姯同苏玉珩都是不爱人伺候的,平时连个丫鬟侍女都无,她又睡得极沉,火势控制不住,将房子半边都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