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起身时,刘弗陵还是晕倒了。
高庙不是寻常地,又是为天子加元服,宦者、宫人都不能入内,只有太常属吏在庙中执事,这些人一向是服侍神鬼,对人就不太会服侍了。
看着刘弗陵晕倒,江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随手指了两个太祝属吏将刘弗陵送出庙门。
太医是跟着来的,一直在外候着,这会儿,也没有人意外,立刻迎了上去,迅速为皇帝诊视。
霍光也一直在庙外的台阶等着,见刘弗陵晕倒,他微微眯眼,却没有移步,而是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太医过来禀报,说明皇帝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甚,他才点了点头,慢慢走下高庙正堂前的台阶,往外走去。
――天子加元服,公卿百官都在未央宫等着皇帝朝服飨宴。这会儿,皇帝晕倒,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元凤四年春,正月丁亥,帝加元服,见于高庙。
飨宴之后,霍光让御史大夫发下诏书――赐诸侯王、丞相、大将军、列侯、宗室下至吏、民金、帛、牛、酒各有差。赐中二千石以下及天下民爵。毋收四年、五年口赋。三年以前逋更赋未入者,皆勿收。令天下?T五日。
未央殿中,王自己读着诏书,心里都一阵阵地发虚。
――这份诏书,看着恩赏甚重,但是,与前例相比,却着实是轻了不少
――孝惠皇帝行冠礼时,可是赦天下的
――而且,这些年来,这种赐爵、减免赋税的诏书真的是不算稀罕了。
――就在去年,因为异像频现,朝廷还罢中牟苑赋贫民,又下诏:“乃者民被水灾,颇匮于食,朕虚仓廪,使使者振困乏。其止四年毋漕。三年以前所振贷,非丞相、御史所请,边郡受牛者勿收责。”
等刘弗陵清醒过来,已经是冠礼后的第三天了。
一切皆尘埃落定。
侍奉的黄门令仍然认真地为皇帝说明这几日的事情,但是,刘弗陵却没有任何兴趣了。
――再计较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赦天下?
――那又如何呢?
――当年他被立皇太子时,也没有按例“赐天下民当为父后者爵一级”。
――将赦天下改成赐爵……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弗陵没有听完便让黄门令退下了。
对天子的异常,天子的左右近臣是最清楚的。
――自从那天去了一趟椒房殿,这位天子就一改之前暴躁易怒,沉静得让人害怕。
――倒不是恐惧这位天子如之前一般不好伺候,而是因为这位天子的沉静态度竟是那般绝望……
……
――就仿佛是忽然就失去所有希望……连争取的念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天子的近臣不能不害怕,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是因为皇后的关系……那一天,跟着去椒房殿的天子近臣不在少数,所有人的描述都没有什么不同……总归,那位更加年少的皇后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语……
――就算是说了什么不中听话,又能多么不中听,难道就能让这位少帝骤变若此?
连杜延年都觉得奇怪,不过,他对刘弗陵的心思并不关心,只是又加派了人手,防止这位天子再酝酿出什么事来
――之前,霍光不过稍未留心,不就出了上林苑柳树的事吗?
杜延年还真不相信,这位天子会什么事都不做地等死
不过,刘弗陵现在还真的没有酝酿什么的心思。
――那天,在椒房殿,他忽然想到事情,对他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不是以往的怀疑,而是确定……
刘弗陵无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