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仍旧未曾通籍宫禁,可见她绝对不是奉霍光之命而来的。
―若不是霍光的意思,这位博陆侯夫人与她又能有什么可说的呢?
因为满腹不解,兮君并没有注意到她正在思索的那位夫人已经来到她的面前,长跪稽,参拜大礼。
维持着伏参拜的姿态等了许久,显姬仍然没有听到让自己起身的话语,心中不禁又羞又恼。
昔日,她也曾跟着东:氏出入过宫禁,自然是晓得规矩的。此时,尽管已经有些恼羞成怒,她仍然足够谨慎,没有擅自抬头,当然,更没有起身,不过,她还是稍稍动了一句,没有看皇后,而是瞥了一眼竹幄旁的长御。
也是巧得很,今日侍奉的长御都不是霍家一系的――倚华等人昼夜不休地侍奉了几日,昨日,兮君特意话,让她们休息几日――因此,几名长御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都垂眼敛色,只作未见。
显姬没有想到兮君是在揣测她的来意,只当这个年幼的皇后是故意为难自己,心中的怒火顿时翻腾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兮君蓦然回神,才现殿中阶下跪着一名女子,她不由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博陆侯夫人。
她连忙就要开口让显姬起身,但是,刚张口,又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扬手招过幄旁端坐的傅母:“我该如何称呼夫人?”
―她是不乐意的,也不认为这位博陆侯夫人能算是自己的外祖母,但是,礼法有时就是不通人情的,她既然是皇后,便不能有失礼仪。因此,有些怀疑的皇后还是决定问一问为好。
皇后的傅母也很意外,不过,她本是女史,通晓礼仪诸事,定了定神,便微微倾身,在皇后耳边轻语:“中宫先妣与夫人无伦无亲,中宫与夫人自是无亲可叙。”
兮君微微扬眉,颇有些轻松的感觉,请傅母退下后,便起身答礼。
长御见皇后起身,便扬声答谢:“皇后诏曰可。”
待兮君重新坐下,显姬再次稽参拜,随后才起身。
宫人将纯黑无饰漆秤安置在绣幄西侧,随即有人引领博陆侯夫人入席,因为已经入冬,还特意加了一层蒲桃锦,用四只铜蟾镇压角。
一见她坐下,兮君便开口:“夫人请谒是有所吩咐吗?”
―这般致询仍是将她视为长辈了。
兮君只是单纯地想着――无论如何,不能对大父的妻子太过失礼。
想法是好的,只是,对方并不领情。
兮君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的,却只见,一直低头的显姬听了她的话之后,便猛地抬头,一脸似笑非笑的冷淡神色,出口的话语更是失礼:“妾岂敢吩咐皇后?不吩咐已是难得入宫,若是吩咐,只怕是要论大不敬了!”
兮君的笑容顿时一僵,随即便也冷淡了下来:“名籍之事并非我能作主,夫人或归家致询大父,或谒荡请教君意!”
无论如何,兮君觉得,自己很难不讨厌这位博陆侯夫人了。
55、觊觑
后的话语虽然冷淡,但是,并不失礼,考虑到两人~不会让任何人觉得有问题。
显姬毕竟不是愚蠢之人,尽管自从东闾氏逝后,随着地位的变化,她越来越目中无人,但是,至少,应有的分寸,她还是知道的。
―或说,她很清楚自己嚣张的资本来自何处,因此,也就很清楚,哪些事情不能做!
绝对不能触犯霍光的忌讳!
――这是显姬对自己的要求。
显姬很了解自己的夫君。
霍光其实并没有很多的忌讳,事实上,霍家的规矩并不严苛,对家中侍使的奴婢、私属也是极宽厚的,只有两条规矩是凡犯必死,而且坐及家人――私通消息与擅行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