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豫立信步向着门口走去,“用皂角洗洗再拿针挑就能干净了。”
他的脚步一顿,“指甲缝。”
说罢走出密室。
钟知生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了,凝重地举起手,手背背着火光,指甲被照得通透发亮,里面明显夹着些许墨块渣子。
第六十四章裂缝
马车轱辘吱呀吱呀地噪响,薛豫立的身子被震得颠簸,他鼻尖耸耸闻到皂角的馥郁。
薛豫立斜瞥旁侧坐着的钟知生,他危坐得稳固,后背直挺如劲骨青松,镇静地手执翰札翻看着。
薛豫立眼睛紧盯钟知生握着翰札的手指,指甲肉缝干净却坑洼,应是他拿针刮剌墨屑剜掉的凹陷。
钟知生蓦地抬眼,迎着薛豫立直勾的眼睛。
两人皆是心照不宣地点头。
煦风拂帘。
窗外的太子骑马而行,面色恹恹地拉着缰绳,低头紧盯着手里攥着的簪子。
凝看良晌他才抬头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山顶升起的旭阳。
薄薄的金光照着的眼睛澄澈而通透,眼睫绒绒地灿着金色。
快到长安了,有皇姐在的长安。
薛豫立回到府邸的时候,已是深夜。
府里的灯火熄得七七八八,只钟玉河的卧房仍亮着。
是给他留的灯?
薛豫立惊喜地推门走进钟玉河的卧房,钟玉河坐在书桌前捧着翰札翻阅。
烛火被薛豫立开门的气流吹得一晃,钟玉河却是连眼皮都没抬。
薛豫立走到他身后,俯身抱着他的脖颈摇道:“几日不见,娘子可好?”
钟玉河恍若未闻地翻页,并不理会薛豫立。
薛豫立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慌乱地把钟玉河的肩膀扳向他,“怎么了?”
“是不是我回府晚叫你不高兴了?”
“我托人告诉你我在清波府议事,是不是下人没穿达到消息?”
钟玉河面色阴翳地盯着他:“清波府是谁的府邸。”
“是二皇子的府邸,你不知道吗?我”薛豫立看到钟玉河逐渐通红的脖颈,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今早太子涉嫌中书令贪污案的消息刚传满长安,当晚你就去老二的府邸议事,怎么,摆庆功宴?”
“不是庆功宴,只是议事而已。”薛豫立否认道。
钟玉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不是叫你保住太子吗?为什么太子还是被定罪了?”
薛豫立抿嘴,“太子只是涉嫌贪污案才被软禁,并没有被定罪。”
“万岁不会拿他怎么样的,也算是保全了他。”
“我要的保全是要他置身事外,是要他和这件事毫无关联!”钟玉河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如今他被拉下水,还被软禁,这算个什么保全?”
薛豫立心虚得不敢去看钟玉河,低着脑袋道:“中书令府邸的密室查出足有十几斤的千金墨,还有一封给太子的密函,而太子府邸又恰查出一斤千金墨,怎么着也脱不了干系了。”
“我叫你去不就是要你帮他脱干系吗?如今你和我说没有办法?”钟玉河咬牙切齿怒上心头。
“他若是无罪我自可以帮他开脱,可如今证据确凿,你要我如何保全他?”薛豫立抿抿唇,“枉顾事实去包庇,如此行径又岂是君子所为?”
“事实?”钟玉河的声音瑟瑟地打着颤。
“千金墨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他怎会喜欢?”
“他压根就连珍珠宝器、翠玉红翡都不在意,以往旁人送这些他都收着,甚而还去四处搜刮,不过是因为”
“因为我喜欢。”
“千金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