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豫立呆怔地凝看着钟玉河手拿的簪子,又打量着他凌乱狼狈的衣着发髻,沉默良晌才面色稍缓地苦笑道:“是我没用。”

钟玉河胸口愈闷,耳道嗡嗡地轰鸣着眩晕的震感。

他脑热地猛然扎进薛豫立的胸膛,手臂紧搂薛豫立的腰腹,发癔似的反复喃道:“不是不是”

薛豫立的胸膛被钟玉河颤抖的身躯震得滚烫战栗,长臂圈揽着钟玉河一声一声低唤着“娘子”。

他颔首俯进钟玉河瘦弱的肩胛,钟玉河皮肉的气味裹着薄薄的檀香幽幽地钻进他的鼻腔,夹杂着浓稠的腥味。

湿湿的、咸咸的、尚黏糊软腻的一蓬。

薛豫立疑惑地眉间紧拧,偶而骤瞥钟玉河泛红的喉结。

是覆着黑紫齿痕颗粒的一块红腻。

薛豫立脑际一道惊雷骤劈,轰鸣着振聋发聩的闷响,震颤得他周身都僵硬发麻地滚烫。

他仓皇地一个踉跄退步,瞠目结舌地紧盯钟玉河通红斑驳的脖颈,漆目烁烁如刃直戳钟玉河的喉咙,直要烙烫出个血窟窿似的。

然而他炽热的眼睛,终究只是把自个儿熏得热泪盈眶、涕泗横流。

钟玉河胸膛丹府慌得紧,瞪大眼睛望着薛豫立扭曲的面容,惶懅地颤着声问道:“怎么?”

薛豫立眼底清湛地透亮裹着水色,不是听不出他的不安心虚,含着泪哽着喉咙道:“有虫进眼。”

“没事吧。”钟玉河凑过去想要替他看。

薛豫立却是红着眼摇摇头,“回府吧。”

“回府。”

钟玉河听出薛豫立的嗓音有些不对,不安和心虚叫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沉默。

皇帝俯在桌前,面色凛肃地提笔行书。

一字写毕,一旁的太师抬眼一瞥,又将头低了下去。

是“储”。

皇帝幽幽地道:“你觉得四皇子,如何?”

这是要论及储君之位,究竟真是商榷,还是试探,犹未可知

太师把头低得更下,惶惶道:“臣不敢妄言。”

“我以前觉得他年轻气盛,成不了大气候,如今他打边疆回来,我倒是觉得他是个大才。”

“可文可武,边疆的士兵和百姓对他也多有称赞,我特地去问了傅老将军,他的脾气你也知道,向来是看不惯官宦子弟,可是却对老四满口称赞。”

太师细细打量着皇帝的面色,闷声揣摩着,半晌眼咕噜一转说道:“万岁您不是一直都心属太子吗?”

“太子”皇帝仿佛陷入某种回忆似的一怔,“那毕竟是朕和皇后的孩子,朕想把最好的给他,叫他做个盛世明君。”

“更何况他有母家势力支持,把握朝政能方便些。”

“他的脾气处事我未尝不知,但为人帝王,狠戾些未尝不是坏事,有些野心才能制衡朝野,软趴趴的可怎么制住那些狼子野心的人。”

“只有把权力牢牢把握,才能更好地制理这个国家。”

“但是,太子如今是太过荒谬,怎么能怎么能”

皇帝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他以为禁足的半年能叫太子收了不该有心思,没想到他看似心思已歇,不再做那些不容于世的荒谬行径,却仍是不肯参加国宴去看钟玉河一眼,显然是仍未放下。

待到百年以后,他不在了,太子还不是不知悔改的为所欲为,叫万民指着皇家的脊梁骨耻笑,叫他如何有脸泉下见高祖。

如今反观钟鼓旗,能及时止损,各方面又不输太子,无疑更得他心。

太师见皇帝又沉默,稍稍提醒道:“万岁不若多看看别的皇子,单单盯着一个,总是不好的。”

“别的皇子能有什么,平平无奇。”皇帝深思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