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林子的长廊躲躲,我片刻就回。”

“嗯。”钟玉河点点头目送着薛豫立离开,待到他的身影看不见,才缓缓抬起头。

但见他面上哪儿有什么黯然神色,只冷硬着面容,漆目烁烁。

他藏在长袖里的手一伸,握着的赫然就是薛豫立送他的玉簪。

他盯着手心凝视良久,终是转身离去。

钟玉河到假山的时候,周遭静悄悄的一个人的都没有,只有风吹树叶的飒飒声。

钟玉河蹙着眉暗道:莫不是他会错了意,怎么会没人呢?

他低眉沉思,身后骤然伸出一只健壮有力手臂将他一把拖进假山洞里。

他的背后猛然撞进滚烫硬实的胸膛,背后人灼热粗重的喘息沉沉地尽数喷在他颈间,脑袋埋在他的肩头拱着,细碎密切地叼着他的软肉研磨。

钟玉河刚要反抗,鼻尖充斥的狼烟的气味叫他辨出身后之人。

钟玉河艰难地转过头,四目相对,果不其然就是钟鼓旗。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良晌。

钟玉河伸手缓缓摸上他脸侧的疤道:“丑了。”

钟鼓旗的脸色映着照进洞里的星碎月光,语气不明地道:“是不如你那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夫君俊俏。”

钟玉河的指甲骤然掐进疤痕的凹陷里,沉沉道:“你倒是愈发嘴碎。”

“心疼了?”钟鼓旗逼近他的脸鼻尖都快凑到一块儿去,好像特意要叫钟玉河看清他脸上的疤似的。

“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呢。”

“若不是我躲得快,怕不是面皮都叫那蛮夷劈作了两截。”

“你再摸摸这道。”钟鼓旗握着钟玉河的手掌贴着他背后,“当时敌军将领一刀砍下,我坠马滚了几圈才没叫那刀剖个胸膛开花,当时军资吃紧,大夫给我伤口里面塞了棉花灌的烧酒,疼得我汗淌湿了几床被褥。”

“还有这道,当时军营里出了叛徒,我被四面围剿,回身就被他一枪捅在胸口,若不是穿了软猬甲,怕是早给他捅了个对穿。”

“还有这道”

“这道”

钟鼓旗絮絮地诉说着,受委屈的孩童告状似的。

“我什么疼都忍过来了,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拼着一口气想要活下来。”

“唯一难受的,就是想你的时候,特别想,特别想,想得骨头缝都疼,可就是见不着你。”

“我一直在想,再见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呢?”

“你会记得我们的约定,一眼认出我,冲我笑,说我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到时候我什么也不说,我要告诉你,我过得一点儿也不苦。”

“想着你的日日夜夜,都是甜的。”

“我怎么也没想过,你会被另一个人护在身下,有了别的依靠。”

“你就一点一点都没想到我吗?”钟鼓旗拧着眉,眼睫凄凄像淋了一场磅礴大雨,泡发着酸涩。

钟玉河沉默着撇过头去,半晌才道:“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那就是没有想过,我心心念念的约定被你忘得一干二净”

“是吗?”

第四十九章欲望

钟玉河的脑袋心虚似的撇过去。

钟鼓旗眼底烁着光,还来不及惊喜出声,骤听钟玉河下一句,他眼底的光,又沉沉地湮灭。

“刚开始记得的”

钟鼓旗低头之间,皓月的清辉都垂垂地耷拉着,“是因薛豫立吗?”

“什么?”钟玉河没反应过来钟鼓旗在说什么。

“那你现在不需要他了啊,我回来了!”钟鼓旗抱着钟玉河的手臂骤然收紧,紧密得两人呼吸的热度都缠绵地笼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