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小心。”薛豫立脸上薄红一片,微凉的稠雨滴在他眉梢,烧灼沸腾着滚烫炽热的欢喜。
就是薛豫立心底知道钟玉河隔着个红盖头没法看清他的面色,他也还是因着羞涩的甜蜜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
红盖头下钟玉河蛾眉微蹙,被薛豫立黏糊的称呼恶心得不行。
他竭力压制胸口翻涌的熊熊烈火,猛地挣开薛豫立的手,径自大步跨过了火盆。
薛豫立怔怔地低头看着被挣开的手,为什么过了这个门他们就是夫妻。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他们会迎着礼炮声,裹着红绸缎,倒在春情盎然里,融作一团旖旎荡漾的春泥。
为什么她连一丁点儿的身体接触都那么心不甘情不愿呢?
要是她不喜他,为什么在满长安的少年郎里独独挑了他呢?
甚至甚至放弃了毓秀如斯的霍靖安
连在两人间的红绳低低地垂到火盆里,烧灼出一个黑色的洞,发出刺鼻的焦味。
薛豫立慌忙扯了把红绳,手忙脚乱地掸灭那上头的火星子。
众人没怎么注意,倒是钟玉河看个正着,心底不耐烦地骂道窝囊废,什么事都能搞砸。
踩过碎瓦,两人进了大厅。
皇帝坐在高位上欣慰喜悦地看着两人,林婉柔更是面上涕泗横流。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傧相看着钟玉河绷直的腰板,慌乱地看了眼皇帝的脸色,果不其然剑眉冷竖。
“玉儿”林婉柔唤了一声,还带着哭腔的嗓音尖细得凄厉。
钟玉河的脊背,终是缓缓地弯了下去。
“礼成。”
林婉柔卷起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泪,解释道:“玉儿这孩子就是太紧张了”
皇帝眯了眯眼睛,眼底精光浮沉,“他们礼也成了,我们也去御佛寺吧,赶吉时给玉儿讨个好福气。”
“嗯。”林婉柔乖顺地点点头,跟着皇帝离开了。
“酉时已到,送入洞房。”
钟玉河心底莫名一颤,酉时太子和他说好见面的时间就是酉时。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太子坐在亭子里遥望着远方茫茫的雾色。
皇姐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酉时的吗?
忽见有人影从茫茫大雾里踏着雨缓缓走来,头戴蓑帽牵着匹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皇姐!”太子欣喜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进雨里向那人奔去,却在看清那人帽檐下隐藏的面目时蓦地停住了脚步。
“别等了,他不会来,你很清楚不是吗?”
钟鼓旗凌厉的脸都叫这几天儿的打击削得脱相,凹陷的脸颊青灰苍白,嘴唇也没个颜色。
剔透的雨珠挂在他脸上都像要把他拖垮似的,可偏偏他的眼睛亮得怕人,是开刃的匕首,咄咄逼人。
“婚宴在御佛寺,我去抢人,你呢?”
雨水顺着太子的脸颊缓缓往下淌,他的眼眶又赤红一片,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良久,他猛地抹了把脸,额前湿漉的碎发都叫他撸在脑后。
他翻身上马,两腿一拉,缰绳一拉,厉喝道:“走!”
两个少年纵马驰骋在雨中,寻常人一个时辰才能到的地方硬是让他们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御佛寺今日不像是个庙宇,却也不像是婚宴的场所。
没有僧人迎香客、颂经书,也没有一个参加婚宴的人,安静得诡谲。
“慢着。”太子拦住钟鼓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哪有婚宴连个红绸都不布置的?”
钟鼓旗环看四周,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