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推开那扇门,外面是夏日火热滚烫的阳光,屋子里潮湿阴冷的像个地窖。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了,曾经一箱一箱的珠宝和钱财,她这么多年都舍不得拿出来的,她引以为傲的底气,全都凭空消失了。

沈蓉“啊”地喊了一声,声音却比想象中虚弱很多,她一瞬间像被抽空了般跌坐在地,全然忘记自己是身份尊贵的夫人,忘记身后还有她从来都不屑一顾的晚辈,张开嘴巴悲痛地失声大哭。

李鹤洲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眼底阴冷的寒光一闪,像是毒蛇吐出血红的信子。

沈蓉毫无体面地大哭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理智。她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那个老畜牲呢!他在哪?……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我要让他给我说清楚!”

“这个时辰,伯父应该在跟他那些朋友在茶楼吧,”李鹤洲故作体贴,“伯母,你有什么事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好了,茶楼那么多人,闹起来也不好看的。”

“我管他好不好看!”沈蓉的头发已经松散凌乱得不成样子,狼狈地黏在她满是泪痕的脸颊。如果这时候她照一照镜子也会被自己的模样吓到,脸上白的粉红的胭脂全都脱妆了,乱七八糟的痕迹像是一盘打翻了的调色盘。她握紧拳头往外跑,声音嘶哑地叫喊,“备车,快点备车!我要去跟他拼命!”

李鹤洲一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哎呀,伯母,别着急啊,我送你过去。”

-

日子像是放置太久硬得如同石块的馒头般难以下咽。

李齐干瘪而皱巴巴的身体行走在阳光下,像是被晾衣杆撑起的一件衣服,空空荡荡。

他一天比一天落魄,宛如风干的果核般地快速缩成一个佝偻的身影,好像老了二十岁。他不敢回家,他早已经无家可归。

最后一次下赌注时他想的只是把输掉的钱赢回来他现在已经不想要出人头地了,他只是想要把倒水一般哗哗流走的钱赢回本而已。他一直以为他只是暂时运气不好,肯定会回到曾经所向披靡的时候。可是骰盅揭开的时候他顿时两眼一黑,耳边是阵阵轰天震地的嗡鸣。

全完了,他知道自己全完了。

经理慢悠悠走过来,拿出一叠他签过字按过手印过的借据放在桌上,笑眯眯地问,“李先生,要不要向庄家再借点?给您的利息一直都是最低的。”

“不……不借,不借了……”

李齐双眼布满红色的血丝,汗如雨下,双手颤抖着从牌桌撤下来,全身发软,几乎要从椅子上摔倒。

方才还笑容满面的经理却突然变了脸色:“不借了?那好啊,你把这些钱的都还了,好歹你也是个大少爷,不会欠钱不还吧?”他冷哼一声,凶神恶煞道,“不然我可就要报警了!”

“别别再给我两天,你再给我两天,”李齐拼命咽口水,狼狈如同丧家之犬,他双手作揖地求饶,“我家里有,有铺子,在我名下,我拿地契,押给你……我把铺子都押给你……求你了…别报警。”

……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把李齐折磨得骨瘦如柴,他每天喝凉水啃馒头,枯瘦得脸颊蜡黄,双眼几乎从深陷的眼窝爆裂。

他一直在城郊附近游荡,不敢再回城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讨债的人,不知道怎么面对父母其实他心里有一点侥幸。

他想他只是输光了家里一半的钱财,他父母一定会有别的办法替他还债。

私房钱也好,黑钱也好。他们再恨他也不会舍得让他永远飘零在外……所以只要耐心等着就好了,早晚他爸妈会让人把他接回去的。

可是他等到的却是一群穿着制服的人。

为首的像是警察的男人不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