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璋敛了敛眉,吩咐道:“带去前厅等着。”
屋外脚步声渐渐远了,顾如璋并没有带薛玉棠一起去的意思,目光落在栩栩如生的画作上,“我去会一会,夫人不必跟去。”
他理了理裙裾,指腹擦过那朵刚完成的白玉兰,在薛玉棠耳边低道:“画上颜料未干,若是弄花了,为夫可是要给夫人重画的。”
薛玉棠脸上如火烧般,红了一片,正欲将裙裾放下的手停住,悬在画案的双腿不敢乱动,担心将两侧的颜料弄花。
*
顾府,前厅,侍卫守在屋檐下,无人敢靠近他偷听。
粗布短衣的青年看上去年纪不大,在屋中环视一圈,问顾如璋道:“姑娘呢?我要见姑娘。”
顾如璋长眉一折,沉声道:“行迹鬼祟,再不说目的,我让人将你押去府衙。”
“顾少爷不认识我了?我是曾管家的儿子,曾庭啊。”
顾如璋靠着椅背,锐利的眸子打量眼前情绪激动的青年。曾庭是家生子,是薛府管家的儿子,在书房伺候研磨,而曾管家几年前与薛鹤安一起被山匪所杀,葬身在火海里。
曾管家遇害后,不出半年,曾庭突然恶疾,死了。
“顾少爷,我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少爷你仔细看看,虽然这些年我的模样变了一些,但眉宇间还是能看出少时模样。”
“谁要杀你?”顾如璋沉眸,问道:“或是说,谁想灭你的口?”
曾庭一时间沉默,内心犹豫着是否告知。
“是裴凌吧。”顾如璋道。
曾庭愣怔,不料他竟知道。
“姑爷娶了姑娘,我相信姑爷。”曾庭道:“爹是薛府管家,也是老爷的心腹,府中大小事宜他都过问。那日老爷将山匪首领劝得动摇,愿意好好谈谈,听我爹的语气,好像是因为两人认识同一人,那山匪才愿意考虑考虑。”
顾如璋沉声问道:“何人?”
曾庭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是偶然从爹口中听来的。”
“那日回去后,老爷便写了一封信,命我爹快马加鞭送去驿站,是给祁连将军的,但我爹不知道为什么,将信藏在了衣服夹层里,还是我与娘收拾爹遗物时,发现的。”曾庭从怀中拿出那封信,给了顾如璋,接着道:“第二日,老爷便遇难了,我爹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顾如璋将信拆开,信中寥寥数字,虽是给祁连将军的,可却是让他速回一趟。
让他回来作甚?
“与那信同时送出去的,还有老爷向陛下奏禀的密函,只是封密函没写完,还没来得及送出,老爷便出事了,事后我在书房没有发现那封的密函。”
“我当时便觉蹊跷,但那会儿大家都沉浸在老爷去世的悲痛中,连我也因我爹遇害,悲痛万千,没留心这事。很久之后,姑娘的贴身丫鬟颜画,在悄悄查老爷的事,我无意间看见大公子的手下将颜画抓住,逼疯了颜画,大公子怎会如此心狠手辣?我真惊了,简直不敢相信。”
“后来,大公子的手下又将疯掉的颜画投入池塘,伪造了颜画的死。”
“大公子发现了我,欲想杀我灭口,但我命大,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我不敢露面,这几年间东躲西藏,甚至怀疑我爹的死,老爷的死也与大公子有关。”
“听说姑娘来了京城,我便悄悄跟来了,本是想早点来与姑娘相见,可裴凌寻来了,我不敢轻举妄动,等裴凌离去,这才敢现身。”
顾如璋:“她失忆了,都忘掉了。”
“什么?!”曾庭皱眉,惊讶不已。
顾如璋看着手中的信,眉头紧蹙。
蜀郡西工官贪污受贿、行贿,收集呈上的账簿中,有一批尚未完成的兵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