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读过了,”伊拉拉放缓声音,“同样的,格雷福斯也读过了。他读过那篇文章,才提议要工人们‘自愿捐款’,为首相建立雕像这是他怕了!怕所有人看过来,包括首相都看过来,看到他有多么黑心。

“听我一言,女士们、还有少部分的先生们!这是我们发生呐喊的机会,而不是作乱的机会。”

伊拉拉的言辞慷慨激昂,她的声音清脆,却也坚定。

就像是在风中摇晃的铃铛,一字一字,慢慢的抚平了众人的迷茫和愤慨。

连老琳达都不再反驳插嘴,伊拉拉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老实说,她也没底气。

妈妈教过伊拉拉如何伪装、格斗,乃至制造简单的药品。但她可没教导过伊拉拉如何站在众人面前演讲!

好在不管是贵族还是工人,他们归根结底都是人。

是人,就有需求,伊拉拉所做的不过是切中他们的需要,替他们表达出来而已。

看大家的反应,她做的似乎还算不错。

“你我确实没有格雷福斯有权有势,更没有那么多的资产,”伊拉拉侃侃而来,“我们仅有的,就是这双手,而所付出的劳动力。这既是我们收获的耕犁,却也可以做我们的武器。”

伊拉拉抬起自己的双臂。

“辉光火柴厂是全伦敦最大的火柴厂,至少一半的火柴从这里出产”

“不对,是七成!”下面有工人信誓旦旦。

“还是我低估了大伙。”

伊拉拉反应飞快,将手中的帽子重新戴上又摘下来,学着舞台剧中的丑角那般,深深鞠躬,夸张地行了个贵族礼仪:“我向大家道歉。”

她不合时宜的动作,在这紧绷的氛围里反而起到了缓和效果。

不少人因此笑出了声。

不错,伊拉拉在心底为自己加油鼓劲,这证明他们确实在听。

“全伦敦的七成火柴,都由你们的辛勤劳作而诞生,一旦停工,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伊拉拉回归正题,“不止是工厂,零售公司、杂货铺子,还有要点燃炉子的主妇、需要吸烟的男人,都会受到影响。劳动者就是如此重要,但工厂的老板,还有那些股东,却把大家当猪狗使唤!”

冷静下来的人群,再次因伊拉拉的话群情激昂。

但这并非无目的的宣泄,而是她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

“该死的格雷福斯,该让他知道这一点!”

“嘴皮子一碰就让大伙吃不上饭,谁给他工作?”

“必须让工厂搞清楚谁才是最重要的。”

伊拉拉再次点头:“没错!所以克里斯蒂娜、哈德利女士,还有我,一直在帮助大家。克里斯蒂娜,你联络上其他工厂的委员会了吗。”

“已经联络上了。”

克里斯蒂娜飞快开口:“炼钢厂有罢工经验,工会建议我们派出代表与股东谈判。首先就是拒绝签署任何自愿捐款、休假的协议,并联络报社和资助夜校的大学教授们登报曝光。”

说到拒绝休假,伊拉拉还一愣。

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不想休假属实不好理解但伊拉拉脑筋一转,也转过来了。

现代人有劳动法保障,至少能有最低工资,但十九世纪的工人可没有。

他们拼命工作都被克扣工资,难道指望着工厂主会在休息日发钱吗?

思及此处,伊拉拉难免共情。

实在是太过分了,连休假都不行啊!不工作等于饿肚子,工人们没有一天可以喘息的机会。

“这只是起点,”伊拉拉继续说,“如果抗争捐款成功,我们就可以进一步谈判,不止是与格雷福斯,还可以与记者、与议员,甚至是首相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