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想,为了前日查布的那一起纠葛是最好的,若不是…

国宴刚刚散场,空气中还弥留着烟火的硝烟气,乐声犹在耳畔,人群却已经四散。

盛大之后的怅然缱绻在林忱的心上,外面蒙蒙的天色不像是黎明,倒似永睡不醒的昏夜。

青瓜正在背后替她梳头,忽见林忱闭上了眼,作出倾耳细听的样子。

忽然,她也听见了一丝异响。

紧接着,一串洪亮的钟声响彻在宫内的驰道上。

宫外正在干活的人也都停下手里的动作。

林忱猛一起身,今日新赐的那玉簪差点滑脱摔在地上。

钟声一阵接一阵,像连绵不绝的战鼓。

“边关起战事。”她说。

院中人影重重而惶惑地聚在一起,像一场繁华过后畸零凋谢的叶子。

第31章 大病

今年过年, 萧冉在京的这栋独宅还同前两年一样冷清,只门口些微挂了几只红灯笼,表示有年节的意思。

不是她有意自苦, 只是实在不堪忙碌。

若不是这次受伤,她十天半个月不见得回家一趟。

年年节庆时, 那边的萧府倒也会打发人来问一声“姑娘回不回家过年”,但来的小厮低眉顺眼中总含着一丝轻蔑。

她那后母管家有方, 这些年没少宣传她的劣迹。

萧冉看了她派的人便倒尽胃口, 心里恶劣的怨气又没处发泄, 于是更不想着过年这事。

今年举国大宴,过节的喜悦就干脆充公,都融入举国上下的欢欣鼓舞中。

以前,萧冉总觉得她年轻, 日子又快活得很, 根本无需负担亲情这类累赘。

生身之父带给她的一开始是无视, 而后是鄙夷和厌恶, 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甜蜜。

可,她现在病了。

她很少病, 一病起来万物俱灰,天与地都蒙着沉重黏腻的不快。

房子大而空,她就孤零零的一个人。

到这个时候, 哪里能寻得一丝体贴与柔情?

她觉得疲惫而软弱, 回到家立刻烧起来,甭管外面有什么风风雨雨,两只眼就像缝在一块似的掀不起来。

请了大夫看, 虽说是不要紧, 可起先两天煎熬得总似火烧, 每每清醒都觉得口唇发燥,身上又汗出如浆。

痛倒还在其次,且心里总有一股郁气并惦念着。

烧得昏昏之间,还梦到林忱小时候的样子包着头发,穿着一身熠熠生辉的白,鬓边簪着红色的杜鹃花,眼如寒涧之间的秋水,侧脸一瞥过来,却使她更热了。

萧冉好想抓住那衣角以免失却,可抓也抓不住,一睁眼又看见长大后的林忱坐在她床边,长长的发垂在她的颈边。

“殿下…你来了?”

“别不理我啊”

她想撑出个笑脸来,晃神却是青萍在掉眼泪。

“姑娘,你快别想着了,养好伤要紧啊。”

萧冉有些失望,但毕竟早有意料林忱不会出宫来,她唇焦口燥地喝了点水,抬起要断了似的脖颈看了青萍一眼。

青萍回避着她的目光,说:“涟姑姑派人来看呢,说是叫别担心。太后那边有她在,责任轮不着姑娘身上。”

她只捡宽慰的说,萧冉却悟到了另一层意思萧正甫始终没来,别说亲身而至,便是下人也没打发来一个。

“呵…”萧冉笑了笑,嗓子更疼了,却不去听青萍再絮叨。

如是过了七八日,总算熬过。

一个天明气清的早晨,萧冉醒过来,觉得身上松泛了些,便起身倚床而坐。

这些日子卧在床帐之中,从白躺到黑,流光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