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略略错开眼,也拿了块糕点,一尝,甜得要命!

她赶忙把糕放下,险些弄了一身的酥皮渣子。

再回过头,萧冉在光里静下来,闭着眼。她不动时也很好看,那磅礴的生命力四散漂浮在空中,和粒粒尘灰一起,宛如入了画中。

林忱有些恼怒,想,一定是这半个月来和她待久了,才稍稍顺眼了些。开始时以为是陌路人,也没有多么惊艳。

她把头偏过去,作假寐状,却不知另一个人悄悄张开了眼,也在看她。

从萧冉这里望去,阳光温柔,林忱就浸在光下。

黑色的巾帽掩盖了她过短的头发,身上的斜领银纹半袖熠熠发光,里面的宽袍大袖虚罩着正在生长的身体,虽然脸还很稚嫩,但看着也有几分风流的态度。

她是个一刻也不得安生的人,此时却只沉默地看,看这个年轻孩子身上,有股郁郁之气在逸散。

那上挑的眉尖下有一颗又浅又小的痣,平时根本注意不到,现在却看得分明。

春光正好,微风不燥。

萧冉莫名觉得舒服,很舒服。

这样的沉默令她舒服,马车里淡淡的香让她舒服,眼前这个孩子的气也让她舒服。

这是在她肆意欢笑,巡街走马,甚至糟践名声夜夜笙歌时都没有的感觉。

于是她偷偷地凑过去,再凑过去,像一只小心翼翼谨慎至极的狐狸,只为了嗅一嗅这果子是否真的那样清香。

就在她贴到林忱袖袍的一刹,马车骤停,车帘突然给撩开来。

“姑娘!”青萍先探头叫了一声。

萧冉一下子向前扑了过去,跌在林忱坐的那张小榻上。

她只感觉身下轻轻往后动了几寸,接着一只手扶在她肩膀上。

萧冉压根儿没来得及深情对视或是不胜娇羞,她只记得混乱中自己迅速整理好了仪容,然后撩开车帘就走了。

常日做贼,竟也有失手的时候!

萧冉万分愤怒,既怒没到手的成功,也怒失败后的狼狈。

她踩着脚下尚有些湿滑的泥土,愤然问道:“什么事!”

青萍愣了下,说:“涟姑姑找。”

萧冉瞪了她一眼,弄得人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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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娘的马车走在前面,后方跟着的不是美人,而是一车又一车沉甸甸的玉像。

说来也奇怪,她对神啊佛啊,其实并不上心,但每到一处,都会去当地的名寺敬香。好像佛祖只是贪图她那点香火钱,做做样子就算完事。

萧冉上了车,只见涟娘照旧在打坐,面上还是冷冰冰的。

“来了。”涟娘睁开眼,说:“春闱放榜,我得提前回京帮太后遴选人才,剩下这一程,就看你能不能镇住这些牛鬼蛇神了。”

萧冉问:“姑姑的意思是…后路?”

涟娘点点头,却把话题绕开了,看来是并不如何担心。

她问:“你这几天消停不少,干什么呢?”

萧冉不好意思道:“姑姑怎么这样说,我平日里也不闹腾的。”

涟娘哼了一声:“前几天隔着这么远,我都听见那姑娘咿咿呀呀唱啊唱,你还要翻了天去。”

萧冉不说话了,只凑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卖乖。

“怎样我都不管你,只一样,进了京就不许胡搞。言官清流虽尽出你父亲门下,但弹劾你的折子只多不少,太后懒得一一瞧,但也不是全不恼怒。”

涟娘喝了口茶,把杯一撂,接着说:“须知太后如此宠爱江言清,但明面上也不曾叫他入宫。更何况萧相对你…”

她话未尽,萧冉却懂她要说什么。

萧正甫,她的父亲,当朝宰相,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