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虽说总是要死,但至少不必让妻女死在自己眼前。

“在书房,左边墙第五步的暗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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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忱斜立在窗边,看着对面青檐上滴滴答答落着融化的积雪。

昨晚锦衣卫抄了张家,后来又有被坚执锐的军士冲入了城内。人心惶惶之下,她只听见院子外面乱了半夜,直到天将破晓,院墙上的锦衣卫才撤走。

她即刻走出后院。然而一进暗巷,便见两人身带长刀,态度却颇为恭敬地请她去驿馆。

倒是出乎意料。

林忱本以为,若她今夜能走便是平安,只要即刻买船去上京,这些人也不会揪住她这个小人物不放。但倘如被抓,则沦为阶下囚,再睁眼应和张家人一同进诏狱才对。

可她错了。

屋内袅袅地染着驱潮的熏香,天色才亮,雪止住了,风却还又硬又冷。

驿馆的院门大开着,却一直无人进出。

直到天空开始染上红霞,红日露出薄薄的一个沿,林忱才见门口出现了几个人。

萧冉为首,身后跟着青萍、和昨晚那两个带刀侍卫。

她裹着披风,面色苍白,周身仿佛都凝散着挥之不去的血气。

林忱远远见这人把披风解了,衣裳也不换便往楼上来。

不多时,门给推开,来人还未开口,先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林忱往炉里又添了些暖香,然后在席上坐定,静静地抬头看她。

萧冉搓了搓胳膊,兴师问罪的气势折消了一半。

她掀开炉盖,嗅了嗅,道:“师父在这种情境下还能泰然处之…这个年纪这样的心性,我只见过一个人。”

林忱道:“大人年纪也轻,不也已担大任了?”

萧冉笑笑,她开窗向外望了望,转头问:“那师父再猜猜,我为什么把你请到这来。”

这回林忱不说话了。

萧冉在她对面坐下,喝了口热茶,半晌才说:“青萍说,是你和张大娘子一道把人放走的,她派人去追了,但没追上。”

林忱把手缩到袖子里:“我只知张娘子要送我出门,你说的,我不懂。”

“嗯…”萧冉点着桌面,缓缓道:“这话,我不信。”

她把刀按到桌面上:“但我知道一点。阿湘的下落,确实不是师父会知道的事。”

林忱惊地眨了下眼。

“所以我没有派锦衣卫,而是让我的贴身侍卫请你来这。”萧冉撑着上半身,迫近了些:“小师父应该感谢我。”

林忱不动,暴露在外的脖颈却一阵寒凉。

“的确如此。”她僵持了几息,最终还是以手抵开萧冉,说:“但,为何?大人与我萍水相逢,为何相救?”

萧冉笑了,她又恢复了往日轻飘飘的模样,道:“人犯都姓张,你又不姓张。昨日是你第一次拜会张府,我好奇啊…便着人去打听了你怎会和张大娘子有渊源,师父的同伴不可信,转眼就把你给买了。”

她似是很高兴,也很不解地问:“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这样执着?哪怕费尽周折也要打听到她在哪…是否落难…是不是过得下去…”

林忱默然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道义二字,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清的。

萧冉盘坐在席子上,撑着下巴盯着人看了一会。室内姜椒的暖香熏得她昏昏欲睡,却又很舒服。

“小师父…”她嘟囔着,放松了坐姿,微微向后撑着身子,问:“这一夜,你累了吧?”

林忱微愣,随后点了点头。

“你…”

她本是想问萧冉想怎么处置自己,不料对面一跃而起,抖了抖裙子,说:“那便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