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手中上轿前被递过来的细竹筒, 读完了里边的话,掀帘向后望。

澄澈的秋阳下,那么多人、那么多马, 她却一眼就能认出。

林忱也瞧着她, 那么深那么深,专注得仿佛只是她一个人的星辰。

萧冉又忍不住流泪了。

她惯常是没有这样脆弱的,只是身上很疼, 呼吸很费力气, 难免带动得精神也不堪一击。

她放下帘, 取出贴身准备好的丸药,细细地盯着。

乌黑的一丸,服下后即刻毙命。

像这样的药,她已经化成水服了很久,为的就是今日大婚之上,当着众人的面,当着文渊阁所有女官的面,表明恒久的忠贞对不朽前路,无论是自己,还是殿下,或是任何人,都要为之退让。

文渊阁不能出现叛徒,不能出现迟疑和柔弱。

更不能因她而受辱。

一旦她在王府毙命,林渊这个皇帝必然是做不成了。那些心有他念之人会将她的死归咎到王府身上,这一拖又是几个月,届时彭将军的军队回援,一切都平平稳稳的。

萧冉的眼前有些昏沉,她把脑袋往箱壁上一撞,奋力打起精神,却怎么也想不清楚事儿。

也许坚持不了太久了…

她的身体往下滑,身侧却传来勒马声,隔得还是有些远。

“把这个送过去…对…方才府里的人…”

萧冉撑着起身,青萍在轿外说:“姑娘,方才有个傧相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府里的婆婆叫他给的。”

是殿下吗?怎会冒险来同她说话?

萧冉心里不甚清明,费了很大劲才从帘外接过那东西,结果却是一支柔润澄黄的桂花枝。

她抚摸着柔柔的花瓣,想起林忱曾问她为何偏喜欢桂花。毕竟这花俗气不好看,香气又太浓烈,常常遭人嫌恶。

究竟为什么呢?

萧冉自己也不明白,她只不过觉得它用处多,做出来的糕点很甜蜜。

那样繁多的花朵,每一朵都满载着生命。

她握住花枝,知道林忱想告诉她什么。

只求生,不求死。

她们还要一起在漫天薄雾的秋日,寻一处宅子,养几个孩子,过快活惬意的日子。

**

作为王爷,林渊自然是不必上门迎亲的,他立在府门前,被繁复的礼服裹得喘不上气来。

齐宴等人侍立他身侧,江月满独自倚在僻静地一处墙角,也不同文渊阁的女官扯什么交集。

借着内急的由头,林渊拉着江言清避开人群,长长松了口气。

“上次娶冯家的女儿,也不见有这么多人来凑热闹,不给她们发请帖,她们还腆着脸自己来,真是…”

“王爷别恼。”江言清安抚道:“那些女流之辈霸占朝廷已久,即便是现在,各地仍有她们的残党,我们不好直接赶人。不过上京如今各处戒严,谅她们也不敢在大婚上闹事。”

林渊瞅了他一眼,不敢说自己单纯只是觉得拥挤吵闹,两人又聊了一会便匆匆回去。

前边,喜庆的大红色已遥遥在望,鼓着劲的唢呐也欢庆十足。

齐宴恭恭敬敬地端候着,江月满也自旮旯处走出来。

他们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今日来不过是为了确保大婚不出任何乱子。

江月满正拨开人群往外走,冷不防一个梳双髻的小丫鬟撞了她一下,撞完了也不让路,就用短短的胳膊拦在她身前,笑得像朵花。

“有事?”江月满瞥了她一眼,没把人立刻推开。

小丫鬟叫她矮下身来,附耳说了几句话,说完还是喜笑颜开的。

江月满蹲着,呆了好半晌,接着又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