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一心避世闲居,不晓得朝里如今发生了什么,看了你心里清楚得很。你还知道什么?”
“闲事知道一两件,也算能帮的上忙。不过,你得先答应,同齐宴一起,不准往北方的容家递书信,往后也绝不能再起和亲的念头。”
江月满难得有开口求人的时候,江言清自然要好好拿乔。
“你口气倒大得很,就算我愿意,齐宴那边还说不得信不信你。你就这么自信,那两件闲事能派上用场?”
“说到底,你要自保,齐宴要一个皇帝,这两件事都不是遣一个女子过去就能平定的。”江月满烤够了火,把烛盏推开,“要扶肃王即位,是一件颇费功夫的事。”
她说完了,似乎深信江言清终会与她结盟,并不再劝。
厅中的门敞着,靠在椅子上也能望见那一轮缓缓升起的月亮。
今日是十五,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江月满看着似满还残的月亮,冷不防听见江言清说:“我方才在想,前些日子你我进宫的那天,你把我抛下去了朱雀阁,我自己走到凌云殿,却并没见那个人的遗体,她在哪?”
江月满了然,问:“你想见她最后一面?”
江言清没说话。
江月满拎起自己的袍子,大步走出门去。
余音飘散在月光里。
“已经化成了灰,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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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忱在云城的驿舍里找到了八年前她坐过的那只秋千。
实在不是她怀旧,只是朝廷缺银两,这么多年驿舍一直没修过,她一进院子搭眼就看见了。
竹秀抱刀站在她身侧,说:“殿下,常侍大人此时出京,怎么也得半夜才能到,您这等的太早了。”
林忱坐在秋千上,把头微微靠在绳上,看着院中繁茂的梧桐,说:“我在这一样可以批公文,不碍事。”
竹秀一噎,心道您还是歇歇吧。
这两日连他都发现殿下的精神欠佳,似乎添了头痛之症,叫了郎中却看不出什么来,想来必是操劳过度所致。
“在院里摆个桌子吧,这光也暖和。”林忱指挥起他来,“再折几朵花插瓶,去去屋里的霉味,等人回来了,免不了要在这里宿一夜。”
她安排得头头是道,上京护城河边却下了门,禁止出入。
乌泱泱的人堵在门口不明所以,萧冉坐在车内,心里忽有了不详之感。
她轻车简行,随身不过带了几个包袱及青萍青瓜两人,混在人群里一点也不起眼。
青萍撩开车帘向外看了眼,忧心忡忡地说:“应当同我们没关系吧,不过这又是盘查什么呢,怎么咱们之前没收到半点风声。”
她们走得急,除却文渊阁少数几个女官,应当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们的踪迹才是。
“没有消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萧冉靠在车壁上,眸光一闪,外面果然起了些异动,打后边传来马蹄与人群被推开的扰攘。
青瓜道:“纵使收到了消息,难道他们还敢阻拦我们出城,同殿下撕破脸不成?”
她话音刚落,背后堵着的马车就被渐次驱离。
尘土飞扬,一行身着便衣的军士骑着马硬生生推挤出一条路来。
眼看着只剩下萧冉所在的这辆马车还停着,孤零零地立在路中间,青瓜也没法自欺欺人下去。
她扶辕而下,摆出文渊阁架子,却见自带刀军士中走出一个人,令她面色大变。
江月满骑着马,左手仍带着那只标志性的银丝手套。
她下了马,彬彬有礼道:“萧常侍要出京,应当先同朝中各位同僚说一声的,即便大人已经请辞,但如今局势混乱,还需有人主持大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