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人摘下兜帽,一双冷如寒星的眸子往后瞥过去。

“竹秀。”她唤了一声,声音冷冽,“把这的人看好了,看门的、吃饭的还有上边那几个放哨的,走了一个唯你是问。”

这番要当场问罪的架势摆出来,京兆尹也不由慌了。

林忱道:“别拿我当三岁小孩糊弄,尸体堆叠多了会有疫病,再者,逃荒的人,谁会背着累赘不撒手。”

京兆尹歪了歪脖子,感到一阵疲惫。

后边门洞内的人弄不清状况,正想一哄而散,竹秀却早跃马过来拦住了去路。

“叫你的人别动,我不认得他们,但我认得你。”林忱又警告了一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些流民到底为什么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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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定好的,朝廷向城外富户的庄子上借粮,每三个难民一天二两小米一斤糠麸。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改了,那些富户不满意朝廷开的价钱,说要以粮抵税,用今年的粮抵明年的税。这也就罢了,他们在朝廷上消了账结果不给流民们粮,现在又下着雨天气湿热,病死饿死的十之六七…流民们这才闹事的。”

京兆尹和盘托出,他这些日子也向四面八方去转圜,可是没有一点用。

想着好歹把饿死的人尸骨收敛了,结果流民们又拦着不让。

想着其中缘故似乎不好同殿下细说,林忱却扶着额,有些倦怠地问:“因为那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口粮,是不是?”

京兆尹满面不忍,点了点头。

“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们敢这样干,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不知他们如何称王称霸。”林忱冷然,“此事一出,朝廷里那些上书阻止我去安西的人也该消停了。”

她打马向前,说:“先调出些粮来给堵住路的那些人,承诺他们以后粮食会按时发放,不要有后继者。”

京兆尹连连应承,其实今日林忱来了,对他也是好事,否则上头那些人一直对他施压,说若不能令流民散去,便直接就地绞杀,免得夜长梦多。

可对那些面黄肌瘦的灾民,他如何下得去手。

“我知道这事为什么没人管,因为城外的那些庄子,大多都是朝中之臣的私产,谁都不是两袖清风,大家一起混起来就是查无可查。”林忱的眼光愈发狠戾,“可是,既然被我逮着了,从今儿起若再行克扣之事,无论官居何品,立斩不赦。”

他们从流民四散的地方往前走,京兆尹问道:“不知殿下是如何城外有人闹事?”

那些人沆瀣一气欺上瞒下,就是仗着林忱代行政务轻易不会出城。

林忱面上淡淡的,并未回答,她瞧着路边兵士的野狗啃噬枯骨上的尸体,远远的一簇一簇的灾民抱在一起,看上去像没有生命的枯蓬。

京兆尹也见了,一直向后使眼色。

士兵便去赶那畜生,野狗呲出来的犬牙上还连着鲜红的血肉,一溜往野地里跑去,成簇的灾民也被吓得一哄而散。

林忱满心里都是又咸又涩的苦水味,她看着这些称不上人的人,无疑是愤怒的,可她并不能表现出来。

她连愤怒都是冰冷的,冰冷的愤怒的火焰燃烧在雨水里。

“闹事的人不止这一拨,京兆尹大人在这陪着我,心里一定很急吧。”

京兆尹一愣,讪讪地支吾着。

“不…不着急,殿下出城,怎可无人随侍保护。”

林忱着着他,幽深的眸子里像是有苍白的火焰在跳动:“还是快去吧,大人不急,我心里可急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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墩儿庙外,蛮人女孩着急地向不远处的庄子张望。

她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回过头用流利的汉话对角落里的阿公阿婆道:“那些人已经把庄子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