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了惊,却并没有一惊一乍,也没有责怪这人有门不走非要翻窗。
只是在床沿上坐了几息,她重又镇定下来。
在外面惹了一身潮的人胡乱脱掉官服,又蹬掉靴子,翻身上床压着林忱笑道:“打劫!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交出来”
林忱的眼神有些失焦,她无视了一片漆黑带来的心惊胆战,只向上去抱住萧冉的颈。
她的呼吸吹着,弄得人发痒。
“殿下这是要把自己送给我吗?”
萧冉笑倒在床上,林忱便与她掉了个个,细细去吻她的眉眼。
静夜无声,唯有吐气若兰,渐渐胶着起来。
萧冉在这种时候总是喜欢笑,林忱问她笑什么,她也只是捂着脸。
她们很少对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眼神不再重要,感官已失去了知觉,灵与肉贴合在一起,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像潮湿的春雨,淅淅沥沥地落完一场,两个人躺在榻上。
“我本想着殿下若睡了,我就蹭一蹭床,第二天吓你一跳,没想到你还醒着,太好了。”
萧冉伏在她胸口,下巴垫住自己的手背。
月光从乌云里探出来,照着这皎皎的面庞,林忱才把她看清楚。
方才太黑了,天一黑,她就看不清。
“你怎么会来?”林忱问。
萧冉晃了晃,笑着说:“为着端午汛赈灾的事,明日观鹤阁必定一场大吵。殿下想派文渊阁的人去,可那些人必定拿上次钟灵贪污的事来说嘴,可怎么办呢?”
林忱说:“已经做了些准备,你无需担忧。”
萧冉贴住她:“不担忧,总得分分忧吧。我已同刘衡谈妥,明日他会拦着齐宴,在其中搅搅浑水,不过…”
“不过还有江清漪,你担心她会帮着江言清所在的魏家,若是他们去了,赈灾的银子七成都要中饱私囊。”
萧冉安抚地笑了笑,说:“也未必会这样,这些年来文渊阁分派到各地的人都会盯着,他们不敢太过猖獗。”
林忱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把玩着萧冉垂下的黑发,好一会儿没说话。
上头的人有些困倦了,额头一点一点地往下贴。
忽而一个惊醒,萧冉拧了下眉,一双眼明亮亮地盯住林忱,拿住了那只作乱的手。
头发给祸害得不成样子,她也不知道这人哪来这么一双巧手,单手也能编发,还编得又紧又密。
没严肃一会,扑哧一声笑了,问:“殿下不困吗?”
她跑了多久的公务,林忱就看了多长时间的折子,太后病危不能视事,可也坚决不让建康宫的皇帝单独处理政务。
林忱含混了一声,有点孩子气地把脸蒙住。
萧冉隔着被子贴住她,欢欢喜喜地缠着闹着。
过了好一会,她把人从锦绣绮罗里扒拉出来,正打算好好戏谑一番。
林忱却先抱住了她,心虚地遮住她的眼睛。
“以后不要翻窗,我害怕。”
萧冉的心忽而悸动了一下,仿佛一根琴弦被拨动,铮地一声响。
她转了转眼睛,眼睫在林忱掌心里颤。
林忱从来不说“怕”这个字,萧冉也很难想象她会怕什么。
平日里两个人都很忙,这是她第一次玩这把戏,回想从前每一次来,屋里总要点上几只明烛。
难道殿下怕黑吗?萧冉心想。
林忱却没有再说下去,她回身侧躺在床上,问:“你觉得,江清漪会帮魏家吗?”
萧冉分神,也没细想这问题:“我说不好,可她之前不是帮过吗?”
林忱“嗯”了一声,仿佛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