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地一笑,先朝自己的指尖割了一刀。
这下药之人是个二愣子,用的分量不对,对药性也不熟识,但凡这类可以蒙倒人的迷药,都是趁着人心无防备的时候才能起效。
若是豁出去了让自己疼,根本全无作用。
她默默等着后招迷倒她,是为了干什么?
萧冉心里其实已经猜出来了,可是不愿意承认,下药之人是谁,她也知道。
她只不懂为什么,她何时得罪过她?
许氏没让她等太久,人早就埋伏好了。
一抹月白的水袖先撩过来,那不知是戏子还是小倌儿的少年从内室出来。
水袖拂过萧冉的侧脸。
她背对着人装晕,眼眸直勾勾地看向帘外。
层层帘幕锁春闺,多少人的视野就由此变得狭窄,性情变得扭曲。
不能再装下去了,她一脚踢开那人,高声喊青萍,喊了两声才想起来青萍肯定早就被支走了。
她气昏了头。
那少年也吓得够呛,这和他想得太不同了萧冉手里拿着刀,看着就像个夜叉,哪里有半分姑娘家娇滴滴的样子。
他连滚带爬,终于想起来许氏教他的说辞。
“姑娘…你、你别叫了,叫出去毁的是你自己的清誉。我、我出身清白,今年就要考试了…”
说着一狠心去抓萧冉的手。
摸到一手血色,少年这才知道为何药没有起效。
萧冉站着,眼睛泛着红,却偏偏笑着,她用手去擦眼泪,抹得左颊一道血痕。
她看着自己的手。
千般失意万般辛苦,都在这一笑里付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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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进屋的时候带了一大票人,生怕这场揭发不够热烈不够隆重。
她一个人先试探着进来,叫亲戚们在外等。
“姑娘家总是不好意思的。”
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她做这种事还怕人家说?”
“真是造孽,以后萧家的女儿可怎么嫁…”
几个亲戚都是萧家的旁支,但赶来主要是为看热闹,毕竟近年来风气开放,外面召倌儿的也不是没有。
所谓嫁不出去,只不过是萧正甫的两个庶女以后不好寻觅高门了。
许氏进门,入眼是垂下来的床帐,影影绰绰的,里面有两个人。
她心落下一半,手里拿着银钩,将床帐缓缓掀起一角。
亲戚们在外探头探脑。
那纱忽地给人一扯,“嘶啦”整个一下落在地上。
萧冉正正当当地在床中间坐着,垂着颈。
烛影昏昏,她手边放着一把长剑。
小倌儿缩在角落里,惊恐万状地把自己团成个球。
许氏诧然。
“阿冉…”她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
没等她装模作样,萧冉便慢慢走下榻来。
那浅淡的眸子像盯住猎物一般,极深极专注。
“我本来在这里等着母亲,若你没来,今天的事我会当作没发生过。”
她偏了一下头,看了眼门外乌泱泱一众人。
“可你不但来了…”
她的语气转得又低又狠:“还想让我死。”
说着不等人作答,一剑刺过去。
这实打实不耍花招的一剑刺在许氏肩头,吓得外边鸡飞狗跳,哪有一个人敢拦。
等人都散尽了,萧冉才微微露出个笑来,倾身蹲下。
许氏也非平常女子,身中一剑还没晕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你要杀了我,你要弑母,你父亲会放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