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被丢在屋子里的小孩怎么样了,也在想,父母给的房子怎么样了 。
直到老人的病又犯了,才不得不放傻子出门抓药。
但吃了个闭门羹。
药材铺的老板年底出门了,没有几个月回不来。
傻子只能回去。
但还没走几步,他的脚步又顿住,歪着头,像是见到了什么熟人。
那是明年的新娘原先定下婚约的人。
傻子知道这人,这是村里有名的大学生,去过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认识很多很多事情。
傻子更认得这人,因为这就是让他去苏家收钱的那户人家里的长子。
“我们后悔了,钱我们会还回去,你要真想收钱,就有本事找苏家去。”
大学生当时人在外地,在知道父母答应了妹妹的婚事后已经来不及了。
当时眼眶微红说拒绝的男人,却沉默地坐在巷口,傻子停下来,其实只是想问,他妹妹回来了吗,但看着那掩面之下也挡不住的一滴又一滴坠落的液体。突然又意识到了答案。
成亲是喜事,他吹的是喜曲,他爹吹的也是喜曲,傻子之前不明白,为什么听曲的人从未开心过。但现在好像又有点明白了。
这似乎不是成亲,是吃人。
一家喜,一家丧。
傻子见到了丧的人家,也见到了喜的人家。
女人的伞撑着,护着自己的同时也护着少年。
傻子又看到了熟悉的金珠,朝着傻子伸来,仿佛傻子不收,那金珠就又会多到落地。
傻子没有接。
他只能摇头,说话磕磕绊绊,“不能,要。”
爹说,收了钱,就会成为下一个。
仿佛知道傻子在想什么,撑着伞的女人开了口,“少爷已经有新娘了。”这是女人第一次说话。
女人这么一说,傻子却是更难受了,不为什么,而是想到了刚刚坐在阶梯上的人。
那双眼还是黑黝黝的看着受。身形比之前更高挑了些,已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傻子被教导,说是随着婚礼的进程以及新娘那边收的财越多,对方就会成长的越快,一直到成年的那一刻。
也是结婚的那一刻。
傻子想到这,略微一窘迫,想到当时小孩往他身上专注塞金珠的事。
金珠变了,变成了药材。
傻子想到老人的病,又想到老人的话,犹豫观望着。
伞下的阴影脱身一个“人”,傻子眼睁睁看着那瓷白的肌肤在接触阳光的那一刻焚蚀,裂开同视线那般漆黑的纹路,那是即将被烧毁的纸娃娃。
每一步的踏出都伴随着碎片的余烬,掉落出一瞬间由暗红转为的焦黑粒尘。
傻子还是怕了。
但不是怕那异常的“人”。
而是着急忙慌的给纸娃娃找遮挡。
傻子好不容易才找着个农家晒谷用的竹筛盘,但等到了傻子身前,小孩全身上下裂开的纹路已经过半。
唯一没有被焚蚀的,只有手中的药。
傻子抱着药材回了家,没敢跟人说药材哪来的,回到自个屋子时听到一声清脆的落地,才发现不知从何而来的金珠从袖子中掉出。
但之前带过来的钱早已被老人扔了一干二净。
他刚弯下身,可在还没碰到那圆润金 網 祉 : ? ? ? . ? ? ? ? . ? ? ?亮的外表前就停住了动作。
茫然望了许久,却最终收回了手。
傻子每天的日常还是只能听着墙外面路人的八卦。
傻子被教育着,在明年的婚礼举办之前,能少出去一次就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