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眸看不出任何变化。

姜妧抿唇,目光特别真挚:“您心怀悲悯,怜贫惜弱。”

谢崇掀眼,他何时怜贫惜弱了?

姜妧并未停下:“您才高八斗?不!您是才溢九霄,出口成章,您重情重义,对待下人宽厚仁慈……”

“滚。”谢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打断了她的话。

她敢说,他都不敢听。

姜妧缩了一下身子,声音弱弱的:“大郎如此优秀,早已入妾心,所以,妾愿。”

早已入妾心?

木椅上的人像是被气笑了。

鼻息间溢出冷笑般的轻哼。

可下一瞬又抑住情绪,恢复平静。

谢崇仔细瞧她,勾了勾唇角:“好一个,早已入妾心。”

姜妧心抖了一下,她净捡着他不爱听的说,他这又是何意?

他方才不是怒了吗?

“你且回去吧。”谢崇闭上双眸,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姜妧乖顺的点点头,声音柔柔的:“都听大郎的,大郎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说完,她提起裙摆,小碎步迈得极快。

“二弟还不走吗?”谢崇似有不耐。

二弟想知道的,他都不会说。

谢岑黑睫还在隐颤。

空气里的那股甜香,久久不散。

谢崇靠在墙角,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方才那第六任妻子所说的一箩筐话。

那些夸赞之词,没一句是和他相符的。

他心里清楚,她是故意这般说的,她压根就不想和自己行那夫妻之事,况且,自己也……

想来,要在这里给自己留下子嗣,不过是祖母的一己之意罢了。

子嗣。

他牙关紧咬,双手也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劳烦二弟为我准备纸笔。”他声音很轻,松了松拳头。

谢岑回神,抬眼望他。

他准备说出中秋宫宴发生的事了?

白缨备好纸笔,门外的狱卒向里瞄了一眼,眼珠快速转动。

牢房里一片静谧,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挲的声音。

良久,谢岑拿过纸张,看见上面的内容,心里漾起异样的波澜。

“放妻书?”

第21章 他其实在意至极

谢崇轻轻应了一声“嗯”,心头像是放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如今我身陷牢狱,她本就是无辜之人,不该被牵连,这放妻书一写,她便与我再无瓜葛,让她寻个好人家嫁了去吧。”

他的难言之隐,无法说。

他不想再害任何一个无辜的姑娘,这是第六个了。

谢岑沉默,拿着她的放妻书,眼底的情绪晦涩难明,让人怎么也读不懂。

半晌,他才平淡开口:“兄长考虑得倒是周全。”

谢崇自嘲地苦笑一声,“这第六任妻子,总该让她活下来吧。”

谢岑不语。

那“克妻”的无稽之谈,他自是不信,可事情太过离奇古怪,兄长又守口如瓶,中秋宫宴冒犯太妃之事,也绝口不提。

“兄长,若有难言之隐……”谢岑话未说完。

便被谢崇截断:“我哪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岑深深凝了他一瞬,见他如此,便不再追问,转身迈向狱外。

路过狱卒时,轻轻扫了一眼。

昭狱外,冷冷清清,只剩下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停在那儿。

她倒是走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