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岑微微偏过头,她的身影一点点没入拐角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入了夜。
府内张灯结彩,热闹不已,许氏的禁足也结束了。
花厅,摆开了数桌美酒佳肴,欢声笑语一片。
许氏酿的酒,真的很好喝,姜妧思及过会儿要离开,不敢贪杯,生怕误了计划。
“大嫂嫂。”谢姝瑶拿着糖糕小跑过来。
姜妧温柔摸了摸她脑袋。
老夫人不知是不是思念谢崇,借酒消愁,多饮了几杯,有了几分醉意。
“老祖宗,您可要当心身子啊。”许氏劝慰。
侯夫人给姜妧使了个眼色,“妧丫头,快将老夫人扶回屋里歇息。”
“是。”姜妧起身。
一路上,寒风瑟瑟,老夫人拄着拐杖,脚步略显蹒跚,声音透着岁月摩挲后的沧桑
“昨儿个夜里,我恍惚入梦,见崇儿回了家门。你与他相伴左右,琴瑟和鸣,好一幅和乐景象,你还有了身孕。”
老夫人微微仰头,望向隐在云层后方的弯月。
“妧丫头啊,我这心里好不踏实,也不知崇儿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老夫人握上姜妧的手慢慢向前行去,背影很是落寞,像是两个被抛弃了的人。
“等从灵谷寺回来,我便着手制些婴孩衣物,为你与崇儿的孩子早早备下,我这把老骨头,指不定哪天就制不动喽。”
拐杖一下一下重重杵在地上,伴随着老夫人的声音,渐渐飘远。
直至静和堂,老夫人房内隐隐传来姜妧的声音:
“祖母,大郎已有二十五,做事自有思量,您啊,莫要操心太多,应当好好享子孙福。”
老夫人的对谢崇的爱,让姜妧觉得好生压抑。
老夫人躺在榻上,浑浊的眼眸被岁月蒙尘。
“妧丫头所言极是,祖母如今啊,也别无他求,只心心念念盼着崇儿能回家,与你和和美美地把日子过下去。”
姜妧喉咙微微发紧,哑了哑。
待明日老夫人醒来,寻她不着,也不知会不会大怒。
老夫人拍了拍她手,“娶妻当娶妧丫头,温婉贤淑,端庄持重,崇儿能娶到你,可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哟。”
姜妧笑得很乖顺,替她掖好被褥,熄了烛火,屋内只余下一片昏暗。
只听见老夫人还在念念有词,像是在对谢崇倾诉,又像在自我呢喃
“崇儿,你该回家了。”
“回来后好好待妧丫头,这孩子自从进了咱们家门,可受了不少委屈。”
“她本应风风光光嫁入好人家,却因冲喜之事进了咱侯门。她不怨不艾,还把府里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
“妧丫头性格很像她,你相处了解后,一定会很喜欢妧丫头。”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或许此前所有的波折,都是上天特意安排,只为了让你能遇见妧丫头。”
......
姜妧回到自己屋里,听见素湘气喘吁吁的声音:“姑娘,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素湘肩上沉沉挎着两个大包袱,背后紧紧勒着两个包袱,怀里还宝贝似的抱了一个,整个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个移动的小山包。
姜妧瞬间怔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你这是打算把谢府搬空吗?若等明日旁人瞧见这屋子,恐怕还以为遭了贼呢。”
说着,姜妧连忙上前想要拿下她身上的包袱。
素湘身子稍侧,小声嘟囔:“姑娘在这谢府日夜操劳,忙里忙外,带点他们值钱的东西怎么了?这都是姑娘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