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五十块钱“试用工资”离开,他在一个15块钱一天的小招待所凑合住下,重新开始找工作。

后来他到一家餐饮店后厨打杂,算是干回老本行。这地方包吃,还不错,但一个半月后还是没法呆。因为每天高强度工作14个小时以上,有天实在犯困,梁韬不小心打翻一摞刚洗好的碗碟,被后厨大师傅骂得狗血喷头。

脑袋大脖子粗的中年男人把薄薄一沓百元钞票甩在地上,“滚!赶紧滚!”

蹲下去一张一张捡起,数了数,梁韬平静地说:“这里只有一个月工资。”

“打坏东西不要赔钱啊!”

一个半月以来第一次天亮着下班,梁韬非但没有被炒鱿鱼的愤怒,反倒心情畅快不少。

他走进一家街边小炒,奢侈地打包了两荤一素,又到隔壁买了个香喷喷的烤鸡腿,打算带回招待所慢慢吃。

这样子简简单单过也很好,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出发之前,梁韬就已经计划好,他要像小林那样,远离原先的生活环境,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他不想一张火车票直达目的地,想边走边看,看那些因为过往21年,在学业和生存上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精力,而没来得及观察和体验的自然风景和人间百态。像个吟游诗人那样。

招待所楼下店铺正在装修,近几日总有个地中海大叔在里头刮腻子。路过时,梁韬习惯性往里瞅一眼,意外发现大叔和旁边的木头梯子居然一齐倒在地上。

他赶紧跑去扶,岂料大叔开口就是,“不怕我讹你?”

“……我没钱,讹也榨不出油水。”

原来大叔是从梯子上下来,不小心滑倒了,没大碍。陪他休息时,梁韬环视一圈。

“咋,你也想刮腻子?”

“试试。”

结網 阯 : ? ? ? . ? ? X ? . X ? z果这一试,师傅就开始带着他打下手。

毕竟是进过实验室,手巧,脑瓜子也聪明,还年轻有力气,个子又高,师傅对他满意得很,也喜欢跟他叨叨,说先前带的徒弟招呼也不打就跑路了,手上积压的活儿根本干不完,要不是碰上梁韬,有几家估计要赔违约金。

这样的日子从夏日炎炎,过到秋老虎退散。师傅给梁韬联系了个一室一厅,一个月400,民用水电,押一付三。他终于不用在那个鱼龙混杂的招待所小心翼翼地入睡,有时收工早,还能去菜场买点肉,烧一大盘犒劳犒劳自己。

渐渐的,阳天市的人和事,便很少在梁韬梦里出现了。

这天收工有些晚,夜里起风了,说是要变天。入秋的风破开夏日尾巴上带着热度的空气,将凉意无声引入。梁韬不禁拢紧衣襟,恍然间,有种同样的场景发生过的既视感。

他一边上楼一边掏钥匙,过往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里去年某天出地铁站,他亦是被风吹得拉紧衣服,快步朝家走。

钥匙插进锁眼,梁韬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他跟随当下的动作将回忆铺开开门,关门,脱鞋,进屋,接下来应该是走进卧室……

梁韬突然不要命地返身往门口冲。

卧室的灯却在他背后亮起,房子里果然有人。

“好久不见。”

第39章if线

颤抖。

梁韬完全无法克制全身打摆子似的抖动,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恐惧。灯光如同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他网住,无处可逃。

鞋跟敲击地面的哒哒声朝他靠近,闲庭信步,是蟒蛇来收网。

他不想坐以待毙,身体能动了就立刻要跑。但蛇的速度总是极快,像他在国家地理纪录片中看过的那样,对猎物迅速缠绕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