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云福没有回话,只是道:“有什麽疑惑的,说来听听。”
“前两日读到王诩之说,上面道,天下分错之时,‘圣人见萌牙巇罅,则抵之以法。世可以治,则抵而塞之,不可治,则抵而得之。’只是什麽时候是‘世可以治’,什麽时候是‘不可治’呢?‘上无明主,公侯无道德’,这样的世道,还有抵而塞之的必要麽?”
其实只是很浅显的道理,圣贤之人看到世道有失,还能挽救的,便努力去治理;不能挽救的,便取而代之。傅清柳相信章云福能听得懂。
只是章云福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天子乃天命所归,皇室血脉更不能轻易背离,抵而塞之,则可以为百姓谋福,安天下之乱……若是强要夺之,则是逆天而行,易生战乱,生灵涂炭,有损阴德。”
“若是不动国之根基,不乱皇室血脉,不损百姓之福呢?且不管後宫造谣说今上的位子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是真是假,只看如今上主无德,皇室又非一脉单传,换一个主子,不更是天下之福?”
“放肆!”
章云福大喝一声,屋子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两人都似是如梦初醒,傅清柳站了起来往後退了一步:“是清柳说得太过了。”
章云福看著他,最後轻叹一声,道:“这话义父就当没听过,往後……就不要再说了。宫中险恶,你事事小心,凡是多加退让。少得罪一个人,便是为自己积後福,知道麽?”
“清柳明白。”傅清柳依旧低眉顺目地应了,没有多说什麽。”
就在这时,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进来,看到两人一站一坐,便有些迷惑地偏了偏头,而後跑到傅清柳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角:“清柳哥哥,你怎麽了?”
傅清柳蹲下去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清柳哥哥没事,倒是小辰誉,一上午你都跑哪去了?”
没等小孩回答,章云福已经笑著道:“他也快六岁了,我让他跟著别的小孩到私塾去听先生讲学。”
傅清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义父不亲自教麽?”
“现在教他圣贤之学,为时尚早,让他到私塾去,也只是让他多听听看看,也可以解释些同龄的玩伴。”
傅清柳笑著把章辰誉抱起来:“辰誉看爹爹多疼你。”
章辰誉听不懂两人的话,只是他向来喜欢傅清柳,这时两人靠得亲近,他便笑嘻嘻地往傅清柳身上蹭。
“辰誉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出人头地?”小孩子偏过头,似懂非懂。
傅清柳也不在意,只是问:“你将来想做什麽?”
章辰誉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不知道。”
傅清柳摸了摸他的头:“辰誉将来,要做大官,坐万人之上,让天下人都听你的话,好不好?”
“好!”章辰誉其实并不懂哥哥所说的话,只是看著傅清柳那决然而显得美丽的眼眸,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下午一直陪著章辰誉,很快便到了傍晚,告别章云福时,章云福只是沈默了很久,轻轻地叹了口气。
傅清柳也没有多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才随著宫中太监出了章府,上车回宫。
一直走到看不见章府的门了,傅清柳才突然叫了一声:“等等。”
马车停了下来,有伺候的太监探头问:“公子?”
“到云墨胡同去。”
太监一愣:“公子,这……天色已晚,再不回宫,恐怕……”
傅清柳取出一块玉坠递过去,微笑道:“听说云墨胡同有一种叫百色糕的小吃,总想尝尝,难得出宫一次,公公就通融一下吧。”
那太监捏著玉坠,犹豫了半晌,终於道:“云墨胡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