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殿虽大,两人交手的地方却不过方寸,景承宴被推开後却像是始终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儿,既不逃走,也不求救,甚至没有要上前帮陌子淮的意思。

这时两人打得激烈,片刻便又将他卷入了圈中,那蒙面人本是招招逼紧,这时却突然又是剑锋一转,竟是要直刺景承宴心脏。

这一惊非同小可,陌子淮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与强敌交锋时又移转了目标,这时他也顾不得再去想这蒙面人究竟是要杀自己还是景承宴,他只来得及往前扑去,想要将景承宴护住。

这一扑既快又猛,陌子淮可以感觉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跌势,扑住了景承宴便往前方的桌子摔了下去,然而在最後一刻,他感觉到的却不是短剑刺入身体的冰冷,而是自己连带著景承宴将桌子砸坏後又摔在地上的钝痛。

“呃……”

几乎同一时间,他听到一声轻哼,而後便是让人窒息的死寂。

有那麽一瞬间,陌子淮甚至无法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然而那种摄人的死寂也只维持了片刻,很快就有人破门而入,紧接著就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陌子淮无法听清他们在喊著什麽,他只听到陵尚悯的声音夹杂在其种,格外的清晰。

冷静,冰冷,却又仿佛透著一丝无法掩饰的焦虑。

“传御医。”

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陌子淮也随之回过了神来,那个蒙面人已经不见了,在他面前的是浑身是血的景承宴,已经被人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已经晕过去了,脸色白色吓人。

等到来扶的人将他抬起,陌子淮才看到景承宴的後背上插著一把短剑,正是片刻之前被握在那个蒙面人手上的短剑。

剑刺得很深,几乎直没剑柄,血就顺著剑柄汩汩而下,又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陌子淮下意识地抬手抓了抓自己胸口的衣服。

若不是插进景承宴的身体,那柄短剑,恐怕就要刺进自己的心脏了。

最後一刻,居然是景承宴救了他。

这个觉悟让陌子淮心中涌起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以至於陵尚悯走到他跟前,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国舅爷的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陌子淮抬头看了他一眼,最後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正对上陵尚悯的眼:“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麽?”

“那不是你们派来的人麽?”

陵尚悯哼笑一声:“我们派来的人?为了什麽?”

陌子淮气势不让:“为了杀景承宴,或者是……杀我?”

“皇上乃是天子,弑君是逆天的大罪,你这是要诬陷我们?至於你……” 陵尚悯又是一笑,那笑容中是分明的轻蔑,“你配麽?”

那是陌子淮见惯的轻蔑,他曾经无数次在陵尚悯眼中见到过,却没有一次比如今更分明。

这个人对他有敌意。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陵尚悯就对他抱有莫名的敌意,而现在更是毫不掩饰。陌子淮不知道为什麽,如今却可以笃定了。

所以他没有再回话,只是又看了一眼已经被人抬到床上的景承宴。

杀意是绝对无法伪装也无法掩饰的东西,若不是对方要下杀手,他是绝对不会感觉得到的。然而陌子淮现在却无法确定那蒙面人要杀的,究竟是景承宴还是自己了。

最後那一剑看来,那蒙面人中途移转目标攻击他,似是为了让他以为自己才是对方的目标,然後趁他大意再对景承宴下手。

但真相是不是就如此简单呢?那一剑之後的种种来得太突然了,陌子淮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更无法去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