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垂下了眼,掩去眼中的情绪:“没什麽。”
陵尚悯哼笑:“没什麽?清柳,你现在连撒谎都掩饰不了,还要跟我没什麽?”
傅清柳也没有力气去否认,他只是沈默地坐在那儿,整个人看起来却显得更加沮丧了。
“如果我们不是一夥的,看著你现在这张脸,我一定会以为你输了。”
“但事实上我没有。”傅清柳微抬起眼,脸上一片冰冷,这一句话说得甚至有些无情。
然而陵尚悯还是在那重重冰冷之中,发现了一丝失控。他心中一动,又看了傅清柳一阵,才凑到傅清柳面前,开口时声音轻柔得有些过分:“对,我们赢了。但接下来的每一步,也同样重要,我不希望你的状态会产生任何影响。”
傅清柳勾了勾唇:“你觉得会有什麽影响?”
“谁知道呢?”陵尚悯笑了笑,话语略带轻佻。
傅清柳没有再回话,陵尚悯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只是将那道圣旨收好,转了正色道:“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傅清柳顺从地点了点头,站起来时忍不住又看了看陵尚悯手中的圣旨,这才转身走出了殿门。
陵尚悯看著他远去的身影,脸上渐渐蒙上了一抹阴冷:“陌子淮……”
大景靖和五年秋末,大军临城,天子下旨以安天下,一切就如陌子淮所猜想的那样,圣旨一发,城外大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原本亲如友邻的几支藩王大军一夜之间便各自挪了营地,彼此相间得泾渭分明。
最终兆宁王景仲没有选择退兵,却也往後挪了五十里,而後便按兵不动了。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最理想的,但对傅清柳等人来说,却也足够了。只要颜信能领兵回京,天下可定。
逾三日,天子又下了一道旨意,称太傅章云福之子实乃先帝嫡子,只因命中有劫,幼年留在宫中恐易夭折,故认章云福为父,寄养在章家。如今大劫已过,实应认祖归宗,天子深念手足之情,即日召入宫中,更名为景辰誉,立为太子,择日册封。
此旨一出,朝野俱惊。
这在京中如暗潮涌动了大半个月的流言,竟然是真的,一时间,便是最普通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在心里勾勒出一段如传奇话本一般的皇家秘史来。
而在这其中,渐渐地便有如“天子无德,应罪己禅让,方合天道”的议论传了开来。
这一切,被关在牢里的陌子淮都尚一无所知。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究竟过去了多少天。
陵尚悯看著这个坐在角落里假寐的人,过了很久,才示意人打开牢门,径自走了进去。
陌子淮慢吞吞地抬起头,看见是他,也只是哼笑一声,又自靠著墙闭上了眼。
“皇上想见你。”
半晌,陌子淮才重新张开了眼,看起来有些意外,却更多的是不信:“皇上想见我?你说的皇上,是哪一个皇上?”
“皇上从来只有一个。”
“景承宴不是已经被你们软禁起来了麽?你会让我去见他?你就不怕我串同他来反击?”
陵尚悯没有回答他,笑了笑,笑容中甚至有一丝轻蔑,嘴里却说得极温和恭谨:“皇上今日龙体抱恙,心情也不大好,吵了半天要见你,我也只好放你去了。”
陌子淮又盯著他看了一阵,陵尚悯却已经让开了门口的位置,手一抬,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陌子淮也不怕他,干脆地站了起来,弯腰自牢门走了出去,两边马上就有持刀的侍卫走上前来停在他两侧,虽然没有强硬地押著他,却很显然,若陌子淮有任何异动,这些人绝不会刀下留情。
扫了那些侍卫一眼,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