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的大难堪,傅清柳像是完全没感觉到似的,依旧笑意盈盈:“世子是以为清柳在替皇上做说客?”
“难道不是?”景曜的脸色反而越加凝重了。
“皇上是个疑心重的,如今兆宁偏安一处,不敢富,不敢强,世子难道就没有不甘心?”
景曜挑了眉头,似乎没想到傅清柳会说这样的话。
傅清柳退了一步,笑得云淡风清,好象刚才所说的话只是景曜的错觉:“清柳只是舍不得世子,盼著世子能在京中多留些时日,只是不知世子肯不肯。”
景曜看著他,低眉浅笑的模样确实很好看,比起那些因为钱财对自己阿谀奉承的人,眼前这一个就显得格外新鲜。
只是他再笨,也知道天下没有可以白吃的果子。
“我若留下,对你又有何用?我爹怕死,我哥也怕,大逆不道的事是断断不会做的。”
“成王败寇,只有失败者做的,那才叫大逆不道。”傅清柳看著他,“世子什麽都不必做,将来世局变化,兆宁知晓站在哪一边就好了。白拣的便宜谁不想要呢,您说是不是?”
景曜似乎被说动了,看著傅清柳笑意盈然的脸,又忍不住问:“那我留不留又有什麽关系呢?”
傅清柳笑了:“不是说了麽?清柳舍不得世子。”
景曜心中一动,最後也跟著笑了,伸手去握他的,一边道:“我可看不出你有多不舍。”
傅清柳没有挣扎,只是顺势靠了过去,任景曜的手摸上他的脸。
陵尚悯等了很久,才看到傅清柳从楼上走下来。表面上很平静,让人看不出端倪。
陵尚悯伸手去扶他,傅清柳居然也没有推辞,借著他的力上了车,才低低地道:“成了。”
“景曜居然还真信你是舍不得他走。”陵尚悯啧啧摇头,“你是为了城外那一万兆宁军吧?”
傅清柳过了好一阵才道:“兆宁王宠他,他肯留下来就好,为什麽不重要。”
“你还真是个祸害。”陵尚悯笑著捏了捏他的下巴,目光顺著指头看去,才发现傅清柳颈边有一个淡淡的红痕。
他伸手摁了一下那痕迹:“要是被小皇帝看见了,你可有得受。”
“他分不清哪些是他自己留的。”傅清柳淡淡的应了一声,靠在车厢上,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
陵尚悯本要上车驱马,看到他这样,不禁一怔,犹豫了半晌才道:“为什麽?”
傅清柳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随口应:“什麽为什麽?”
“说你,连出卖自己都无所谓,这麽拼命,是为了什麽?”
风似乎在这一刻凝住了,傅清柳没有回答,陵尚悯也没有再追问。目光相对,谁都没有移转,仿佛非要在对方眼中寻出个什麽来。
四下安静得诡异,直到一旁的马踢了踢脚,发出声音来,两人才各自别开了眼。陵尚悯上了车,驱马前行。
一直回到章府後巷,傅清柳从车上下来,停在陵尚悯身旁时,才终於开口:“你又是为了什麽?”
陵尚悯目光微烁,最终笑了笑,只是把斗笠拉低一点遮住了自己的脸,没有回答。
傅清柳也不在意,不再停留,快步走到木门前轻敲了一下,等门开了一线,便弯腰走了进去。
☆、柳色藏春(三十)
三十
之後半月,再无风波,平静得什麽都没发生过似的,反而让人生出了山雨欲来之感。
前方陆续传来捷报,龙颜大悦之余,景承宴得了极好的借口,自也越发起劲地纠缠陌子淮。
与之相对的,却是陌子淮与傅清柳这些日子里再没有见过一面。
起先只当是被缠得紧了脱不了身,後来几日,景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