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陌子淮气冲冲地回到雅园，桐见从里面迎了上来，本要说话，看到陌子淮的脸色，便又闭了嘴，一直跟著陌子淮入了内堂。

等他掩上门，陌子淮已经冷静了下来，一撩衣摆坐下，看著桐见等他说话。

“外头来了消息。”桐见轻声道，又急又快，“焰族提前动手了，几十万大军都驻扎在关河以南，国内乱成一团，两位殿下已经在争论要不要向大景求援，但是大多数人都觉得大景不会派兵……”

“不奇怪。”陌子淮淡淡地道，“陌子宵生性多疑，即使有人给他做军师，在这种事上他还是会留有余地。相比之下，陌子庭的立场就鲜明得多了，有他在，会有这样的偏向不奇怪。”

桐见点了点头：“那麽，公子的意思是……”

陌子淮笑了起来：“景承宴不派兵，大景不入戏，这一场要怎麽开幕？”

“桐见明白了。只是二殿下若是一直如此保守，在朝中恐怕难以压倒三殿下。”

“他的军师自然有办法说服他。只是……”说到这里，陌子淮微微地蹙了眉头。

桐见心里已经有底了，小声询问：“公子是怕大景不肯派兵？”

陌子淮似乎要点头，半晌後却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公子，南院的清柳公子求见。”

“不见！”陌子淮正想得入神，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语气里是来不及掩饰的情绪。

一旁的桐见被吓了一跳，陌子淮也马上意识到了，却没有再说话，等门外的太监领命退下，他才微蹙了眉头。

桐见站了半晌，试探著唤了一声：“公子？”

“你先退下吧。”陌子淮挥了挥手。

桐见点头应了，退出房间时又忍不住看了陌子淮一眼。

陌子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眼中都是一片平静，让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

桐见却觉得，自己能够清晰地看到他在努力地掩饰著什麽。

陌子淮不是没有发现桐见探究的目光，只是他不想说破。

因为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却又无法确定那一瞬间的无法自控，究竟是因为什麽。

所以他只能收敛起所有表情，坐在那儿等。

过了一会，房间的窗外就传来一声轻敲，陌子淮往窗边看了过去，就看到窗被人从外面开了一线，傅清柳小心翼翼地在外面往里探望。

目光相触，傅清柳有点讨好地朝他笑了笑，飞快地拉开窗从外面跳了进来。

等他落地站稳，陌子淮才冷冷地道：“你来干什麽？”

傅清柳一边把窗掩上，一边道：“你看起来像生气了，所以我来看看。你不肯见我，我只好翻墙爬窗。”

“没什麽好看的。”看他的笑容里有几分赔小心的意味，陌子淮却觉得一股怒气又从心底涌了起来。

他的态度很恶劣，傅清柳的笑容微微一僵，半晌却还是走到他跟前，似乎想伸手拉他。

陌子淮一下子拍掉了傅清柳的手，冷著一张脸转过身。

傅清柳看著自己被拍掉的手，最後低头无声地笑了。

他不知道陌子淮如今这个模样，有多少是在做戏，有多少是真的，但是手上被拍得发痛的感觉却让他莫名地开心了起来。

只有这种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在意，他才能告诉自己，说不定这个人对自己是有感情的，说不定自己对这个人来说是特别的。

陌子淮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异样，转头看到他低头在那儿笑，不禁微微地蹙了眉，在傅清柳抬头时才下意识地要掩饰。

傅清柳却已经看见了，便越发开心了起来，就那麽大大方